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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春一心想去县里参加初中升学考试,她说不想一辈子在凤溪村务农,但是她父亲不同意,想成年以后就把她嫁了。她白天没法去学校上学,只好求我晚上给她在田间补课。她倒是个好学的,只是生错了地方。同样是给她补课的一个晚上,我先是趁她不注意,敲晕了她,随后准备把试剂打入她的体内。没想到,针头还没完全进去,她挣扎着醒了过来,看见我手里的针管,开始大叫起来。我担心她引来旁人,把针头往她身上戳,不甚戳中了肚子,可能是试剂起了反应,她抱着肚子扭得厉害,一怒之下,我捂住了她的口鼻,只是没想到,用力过猛,她很快没了动静。我在她的尸体旁边等了三个小时,看她会不会转醒,毕竟试剂已经打进去了一些,虽然人是窒息而亡,但还是有可能醒来的对不对。但丁小春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她是我的第一次人体实验,中间出了这么多岔子我也是没想到。我害怕别人会发现她肚子上的针头,找了块玻璃,把她的肚子割开,但那血腥味真是太重了,受不了,回了竹屋拿了粗针线,再折回去将她的肚子缝上。噢,对了,你说白兔糖。那玩意我从小就爱吃,当时正好兜里有一颗,我想着,她毕竟是第一个实验品,也没个标牌能记录,放颗糖进她身体,也算是标记完成了。那天晚上,我在田里呆了很久,我想啊,总有一天有人会发现她的尸体,万一发现她是人体实验对象可怎么办。于是我找了个木棍,把她的处女膜捅破了,再把她的胸罩解了下来,勒在了脖子上。怎么看怎么像先奸后杀。弄好这一切后,我回了竹屋,一直坐到了天亮。后面几天我照常去学校上课,也没人来问我丁小春的事,我便放心了些,开始思索为什么试剂在丁小春的身上也不起作用。”
“于是,你盯上了第二个实验品,凤溪村的男性村民,李戍。”齐不悔的面色越来越阴沉。
“原来那人叫李戍啊?哦,你刚刚已经说了,是我没留意。”公孙树人一脸恍然大悟,“我只知道那个男人,经常在竹屋附近砍竹子。我见了他好几次。丁小春身上的实验失败以后,我就在想,会不会试剂只在男人身上起作用。为了验证这一点,我趁男人不注意,拿湿布沾了麻醉,从他身后捂住了他的口鼻。男人力气很大,但也抵抗不过麻醉的药效,挣脱我没走几步就晕了过去。我赶忙把试剂注入进他的体内,可是,他抽搐了两下,口吐白沫后,彻底死了。我把他的尸体拖到了灌木丛里,在附近等着看他会不会醒来,但结果你也已经知道了。我好绝望,二号实验品也失败了。我气得准备回到竹屋,路上看见了男人留在竹林里的刀,我真是太气了,捡起刀,回去把男人的肚子也割开了。我一边割着他的皮肉,一边冷静了下来。哪怕我是神,也会难免犯错不是,只要我再试几次,肯定能找到适配性的原因。我在男人的嘴里放了一颗白兔糖,虽然他和丁小春都是失败的实验品,但他们应该为此感到荣幸,他们本来默默无闻,但现在,他们成为了一项即将揭晓于世间最伟大发现的奠基石,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存在的意义吗!是不是感觉热血沸腾?他们流的每一滴血都是意义深远!”
仓库里没有人回答公孙树人的话,他像一个独角戏演员,在舞台上张开双臂,放声高歌,下面只有齐不悔一个听众。
“可是,”公孙树人话锋一转,脸上出现了厌恶的神情,“过了没多久,有个警察,好像查到了我。我听见,有村民说,他在询问我的来历。我意识到,那个地方已经不能再呆了。我回到竹屋收拾好行李,决定带林笑连夜逃走,但是就在走之前的一个晚上,我的头开始剧烈疼痛,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锥心的疼。我连站都站不起来。很快就晕倒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试剂,产生了副作用。”齐不悔说道。
“何止是副作用。”公孙树人叹了一口气,“我全身的骨头,好像断了一样地疼。我没有想到,打入过量试剂的结果,不是死亡,而是逆向生长。我心里后悔不已。这样的身体,让我怎么正常生活?我恨不得直接上吊自杀!但是想到林笑,想到我如果死了,她在这世上是那样孤单,只能忍了下来。思索再三后,我决定先回到湛江,找到我弟,只有他,能接受这样的我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你早就暗示我了,公孙树人就是许晓远。你把一个倒挂的钟,放在湛江旧屋的客厅里,是想让我知道,时光在你的身体上倒流了,所有人都在正向长大,只有你逆向而生。”
公孙树人顽皮地眨了眨眼睛,说,我给了你很多次提示,我以为你会更早的发现我,不过现在也不晚,对于一个凡人来说,你已经尽力了。
“呵,凡人,所以在你的心里,我们都是蝼蚁。你真是会为自己杀人的行径找借口。我猜,你到现在都没能找到蛋白质和血液适配性的原因!你说林笑会像你一样醒过来,你这是在自欺欺人,林笑,早死了!”齐不悔提高了音量。
公孙树人静静地看着齐不悔,说,你们为什么都说她醒不过来了,你也是,父亲也是。
“因为这就是事实,你只是不愿意面对,这么多年了,你付出了这么多努力,杀了这么多人做实验,她醒了吗?!她在哪!”
公孙树人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无法回答。
“齐不悔,你知道吗,本来我父亲是不用死的。他自焚的地方就是你现在站的位置。”
齐不悔对他的话不为所动,身体虽有略微的颤抖,但还是稳住了双脚。
“那个时候,父亲求我,让我别再做人体实验,说他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林笑,但是林笑回不来了。和你现在说的,一模一样。还说让我去和警方自首。我觉得好笑。我都没说她醒不过来,他凭什么这样说!我开玩笑地和他说,‘自首是不可能的,我根本没有错。如果你实在对这些实验品感觉过意不去,你愿意替我去自首,那么我至少可以保证,不会再有新的实验品出现’。然后你说搞笑不搞笑,他竟然自焚了,还让人给了警方一卷自白的录音带!我从来没见过像我父亲那么傻的人,真的太可笑了!”公孙树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到最后竟然呕吐起来,呕吐物落到了贾子林的头上,贾子林丝毫没有反应。
“可是,你的确信守了对你父亲的承诺不是吗。他死后,再没有更多的实验牺牲品出现。”齐不悔说。
公孙树人抹了抹嘴,道,那是自然。作为神,怎么能连基本的承诺都不遵守。但是,还有两个人,我必须杀了他们。我等了太久了。
“既然你如此憎恨莫迪教授和贾子林,你早该下手。何必拖到现在!能有什么意义!”
“啧啧啧,这你就不懂了。”公孙树人笑道,“我知道莫迪这些年,即便是离开了大学,也不会放弃对水熊虫的研究。这些年,我就是想看看,那个老不死的,到底能不能弄明白水熊虫长生的秘密。但是,监视莫迪的人和我说,警方已经去过莫迪家里了。我觉得留着他已经没有意义。像你说的,找了个法子,敲开了他家的门。他对我真是一点防备心没有。后来,我告诉他,他面前这个孩子就是许晓远,我骗他说,这些年我藏起来就是为了研制没有副作用的试剂。可能是我的出现对他刺激太大,他听后连问都没问林笑去哪了,完全沉浸在狂喜之中,说是自己把我打造成了人类唯一的存在,还问我有没有多余地试剂给他。我把假装成试剂的毒药瓶子给了他,他乐晕了头,一点没起疑,直接喝了下去。喝完了还给他儿子打了个电话,说要告诉儿子这个喜讯,但电话那头应该是没接通。只可惜啊,我还是太善良了,毒药的药效比我想象中的慢,还让他开心地和我聊了会儿天。我看着他断气后,知道你们迟早会查到贾子林,让他活了这么多年,是时候送他一程了。只是我没想到,我弟公孙海,那个脑子里只有钱的玩意,胆敢破坏我的计划,还杀了我的狗!”
公孙树人闭上眼睛,似乎在平复情绪。他在房梁上转换了姿势,跪坐在绳结旁边,他举起手里的短刃,说,好了,我说的够多了。你是唯一找到我的人,我才把这一切告知于你。现在,该是送贾师兄上路的时候了。短刃锋利无比,他轻轻一划,贾子林瞬间失重往下坠落。齐不悔向贾子林的方向跑去,大叫着“不好!”
我这才发现,贾子林脚下根本不是什么平地,而是一个至少一米深的硫酸池,阵阵怪味便是从这池中溢出,不用想,无论什么活物掉进去,必然全身腐蚀性死亡。这就是公孙树人给贾子林准备的礼物!
来不及思考更多,我从阴影中窜出,也同时扑向了贾子林掉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