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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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鸢在小重山坐立难安,他生平最爱美色,但凡见了顺眼的都要勾搭勾搭,若是玩不腻便纳回家当妾。
晏郡之内,确有两个美人让他心痒难耐,一个是苏湛院里的医女吱吱,冰清玉洁跟朵白山茶花似得,另一个便是望月楼里的花魁拂仉仉,天生尤物,魅惑如妖,一颦一笑勾人魂。
那个医女死心眼,性子如她的眉眼冷冷清清,他招惹人家,人家压根不睬他,他甚至能从她眼底瞧出几分对他的厌恶,良家女勾搭不上,不影响他继续物色新美人,仉仉名声在外,一入望月楼便抢了红菱姑娘的头牌。
他曾是红菱的裙下之臣,与红菱还算相熟,红菱亦是他上着心的人,若非身份上不了台面,他一早纳回家做他的第八房,但红菱后来跟不知打哪冒出的四爷混在一起,冷落了他。红菱因花魁之冠被夺,心生愤懑,他想着借此机会给那个新来的仉仉点颜色看,以此讨好红菱姑娘,与人再续前缘,可待他得见仉仉真颜后,一眼沦陷。
新花魁只是打花楼的大厅献上一支舞,手中捧着一朵摇曳赤红山茶,他当即看楞了,心想能与吱吱那朵白山茶平分秋色的,唯有这朵赤山茶。吱吱那他讨了个无趣,不成想新花魁竟是个不爱财色的主儿,偏爱身康体健的年轻公哥儿,他这种长年病卧之人,花多少银子都进不得小重山的门。
前些日子去盛京御前献茶,秋露笋深受贵妃喜爱,圣上大喜赐他金叶子,他揣着御赐之物来了望月楼,想世间女人不会拒绝无上荣耀的御赐之物,果然,果然约了许久约不上的仉仉上钩了。
房内燃着袅袅香薰,檀木桌上搁有雅琴,还摊有几册书,苏鸢等得心猿意马,为了不让情绪外泄,翻看桌上的几册书看,竟是医书,专治血虚之症,还有一册是专以t针灸医治腿疾之书,他阖上书,微皱眉头。这风尘里的花魁,不看风流诗词不看缠绵话本,竟看医书。
血亏,腿疾,他怎么想起他那个不被家族承认的弟弟。
仉仉推门进去,脂粉下那双勾魂的眼,轻飘飘瞥一眼苏鸢,漫不经心的腔调,“苏大少爷久等了。”
苏鸢唇角噙笑,靠近美人,“我确实等了太久了,打见到你第一眼起便想着何时能与你单独见见。”眼神扫过她白嫩脖颈及纤细腰身,儒雅衣饰遮不住他色痞之相,“如今可算见着,解我相思之苦。”
仉仉随意坐到贵妃榻上,香肩往后一倚,赤色纱衣下纤腿露出一隅春色,慵懒妩媚自成,“其实,我也早想单独见一见苏大公子。”
苏鸢听得血脉喷张,忍不住挨近贵妃榻,半跪着身,扯住对方一角红纱,仉仉巧笑,一扬臂,扯回袖子起身旋出个莲花步,腰间臂弯轻容随之飘起,苏鸢扑身攥住她一条臂纱,“欲拒还迎我喜欢。”
仉仉又一个旋身,坐在床榻上,苏鸢仿似甘心被戏弄的狗一样扑上去,仉仉一甩袖子,两条赤纱缠住他胳膊,她凑他耳际,满是蛊惑的嗓音幽幽道:“苏大少爷想不想玩点不一样的。”
外头的三三往窗户纸上戳个窟窿,打窟窿眼偷窥,她看得忍俊不禁,仉仉不但好妆术好演技,竟还满肚子花花肠子,这是要打算给人玩坏了呦。
“好看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身后,三三正看到兴头上,随口回一句,“还行。”说完蓦地转身,竟是阿扶,还有苏湛也来了,坐在轮椅上被小欢推着。
“你们怎么……”三三看了眼小重山的门,他可从未向苏湛透露吱吱的真实身份,她将阿扶拽到一角,拧眉低声问:“你不会告诉苏湛仉仉就是吱吱吧,正常男人哪受得了这个……”
阿扶耸肩,“我什么都没说。”看一眼轮椅上望着小重山三字入迷的苏湛,“是他找上我,让我带他来见仉仉。”
“他为何让你带他来,不对,他让你带他来你便带他来啊,来的不是时候啊这。”
阿扶眉毛一挑,“没办法,谁让他给的诱惑让人无法拒绝。”
“什么?”三三十分好奇瞪大眼睛问。阿扶可是神明身边之人,什么稀罕宝贝没见过,会被凡人的什么好处诱惑到。
他凑往她耳际,“一缕无垢之魂。”
啊的一声惨叫,打小重山房门内传出。三三往窗户洞那瞅,打算瞧瞧里头发生了什么。
阿扶见人姿势不雅,抓着人手腕将人拽直,“不如进去大大方方瞧。”
除了那声惨叫之后,里头安静了,仉仉用赤纱将苏鸢五花大绑,尤其对方的腿以极其诡异扭曲的姿势捆在床头,苏鸢疼得满头大汗,嘴里被塞了抹布只得发出呜呜的求饶声。
仉仉挑了个大针,猛地往人腿上穴位一插,苏鸢登时疼得眼皮直抽抽。
仉仉笑着收回长针,又择了根细针往人眼前来回晃,“苏湛的腿是如何伤的,以为没人知?苏家一位长伯见苏湛办事有效,打算向苏夫人提议将人接回苏府委以重任,你这个只知玩乐的草包担心自个儿的地位受到威胁,竟往茶筐里塞满沙子,马匹受惊直接从苏湛腿上压过去。”手中针尖对准他的右眼,“你猜苏湛当时有多疼。”
苏鸢吓得紧闭眼睛呜呜摇头,仉仉继续叨念,“我学医之后救了不少人,但伤人还是头一回,你这条腿废了还不足还苏湛痛苦的万分之一,你这条烂命浪费了苏湛多少鲜血,我这一针扎入你脑仁,保证你嘴歪眼斜终身瘫痪,不能言不能写不能动,我要让你清醒的活,生不如死的过每一天。”
苏鸢意识到此人同苏湛关系甚密,这明显是来替苏湛报仇的。色字头上一把刀,他后悔独自一人来小重山,苏夫人曾找大师算到他命中有劫,再三叮嘱无论到哪里身边必要有人陪,哪怕洞房之时,门外帘子处都有心腹守着,不料今日头一次支开小厮护卫,竟落在这妖姬手里。
闪着寒光的长针贴在苏鸢头皮上,这妖姬针法一绝,只往他双腿上扎了两针,他下半身已彻底失去知觉,只要这针扎下去,他此生算是废了,苏鸢惊吓得浑身打颤,尝到生不如死的绝望,头皮蓦地阵痛,房门被人推开,门外竟是坐着轮椅的苏湛。
小欢推着苏湛进屋,仉仉手里的针掉了……后进来的三三,直冲人摇首,小声解释:“不是我说的,人也不是我领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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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鸢的脑子保住了,但身体受虐,精神受到惊吓,已晕厥过去被人擡下去。
小两口在如此不适宜的场合见面,三三拽着阿扶出去,给人留下私人空间。小欢亦被苏湛打发出去,小重山房间内只剩两人。
苏湛微微仰首,望着眼前一身赤色薄纱,满面胭脂尽是妩媚相的美人,他拳心握了握,似乎很艰难才叫出这个名字,“吱吱……”
仉仉轻步走到他身边,蹲下,如往常吱吱与他相处般握上他微凉的手指,“苏苏,对不起。”
苏湛喉结微耸,轻声道:“癸卯年,戊午月,庚申日,卯时初刻……”
仉仉长睫一抖,苏湛继续说完,“我本死在五月十四的黄昏,一直是你汲取他人阳元之气为我续命。”
“我只想你活,苏苏,我只想你活。”
“你不但是花魁仉仉,你还是妖?”
“我……是狐狸啊,你小时候打茶工手里救下的三尾狐狸啊。”
苏湛扶额,良久手打额间滑下,仉仉掌心幻出一朵散着莹莹光晕的灵芝,“此乃连理芝,我好不容易得来可续命的宝贝,吃了他再不用那些肮脏之人的元阳之气续命,你等等……”
仉仉口中念咒,灵芝浮于半空,他将敖四给的一滴血侵入灵芝,辅以自身灵气寿命,灵芝散出红色雾气,直朝轮椅上的人萦绕而去,苏湛被红晕包裹,只觉浑身清爽,仿似有源源不断气流渡入他体内,“够了。”他擡手蓦地挥掉眼前虚绕的红雾。
啪嗒一声,浮空的连理芝掉在地上,他唇色发青道:“吱吱,你我缘分到此为止罢。”
仉仉心脏抽痛,感觉一颗心如倏然掉在地上的灵芝,她俯身蹲在他身前,“苏苏,你嫌弃我是妖是不是。我虽是妖但从未害过人,我是青丘……”
“我嫌弃的并非你妖的身份。”苏湛操控轮椅朝外走,“小欢……”
小欢赶忙进来推人,走之前不忘瞧一眼满是泪痕的花魁,不知为何,那花魁伤情的眉目竟有几分像吱吱姑娘。
敖四白无常亦被小重山这头的动静吸引过来,见苏湛被贴身小厮推着离开,敖四跑进小重山的门,瞥见地上只渡了一角的连理芝,“哎呦我滴天我滴血……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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