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位 - 重生后我把师尊□□了 - 沈青寒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归位

归位

银锁烫得几乎要灼穿掌心,司落叶的魂魄在月光下剧烈震颤。他看着石桌上那半罐冰糖,忽然想起宋清玉总爱趁他打坐时偷拿一颗含在嘴里,说这样画符时笔尖都带着甜意。记忆像决堤的洪水,冲得他魂魄发痛——原来忘忧铃没能锁死所有念想,那些刻在骨血里的习惯,早成了挣脱不开的执念。

“魂魄离体太久,会被竹屋的结界碾碎。”银袍人的声音从桃林深处传来,他不知何时换了身玄色衣袍,兜帽下的眉眼在月色里竟显出几分疲惫,“你该走了,第二片残魂的时限快到了。”

司落叶将银锁揣进魂魄凝成的衣襟,指尖抚过石桌上的茶渍——那道浅痕与他离开前一模一样,仿佛这几日的奔波只是一场幻觉。雪团突然从他袖中飞出,灵蝶尾尖的碎片亮得惊人,朝着竹屋西角飞去。那里堆着些陈旧的画轴,最上面那卷的封皮已经泛黄。

他跟着雪团展开画轴,宣纸上的《寒潭夜话图》墨迹未干。画中少年披着狐裘坐在潭边,手里捏着颗冰糖,正往另一个人的茶碗里丢,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闪着碎光。画角题着行小字:“落叶畏寒,需以糖暖之。”

魂魄突然剧痛,司落叶看着画中自己的脸,竟有些陌生。忘忧铃的嗡鸣穿透魂魄,那些与画中场景相关的记忆正在融化,像糖块坠入热茶,只留下模糊的甜意。

“这是他最后画的画。”银袍人站在他身后,声音里没了往日的冰冷,“你入轮回那日,他在这里画了七天七夜,把你们去过的地方全画了下来。”他指向墙角的木箱,“都在里面。”

司落叶打开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六个画轴。他抽出最底下那卷,画的是断魂崖顶的红绳,绳头系着两颗交缠的玉佩,崖下是翻涌的幽冥烈火。画旁的字迹被泪水晕开:“愿以残魂挡烈火,换君轮回无苦。”

“啊——”魂魄像是被撕裂,司落叶蜷缩在地上,忘忧铃疯狂作响,手腕上的皮肤被勒出透明的血痕。他看见画中的红绳突然活了过来,缠上他的魂魄,将那些即将消散的记忆死死捆住——宋清玉为他束发时的指尖温度,为他试药时皱起的眉头,为他挡在烈火前时后背的焦糊味……

“够了!”银袍人突然挥手打碎画轴,纸屑在月光下化作飞灰,“再看下去,你会魂飞魄散!”

司落叶猛地擡头,看见对方玄色衣袍下露出的银白衬里,袖口绣着的星纹与自己玉佩上的如出一辙。一个荒谬的念头窜入脑海:“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们的事这么清楚?”

银袍人转身走向桃林,背影在雾中显得格外孤寂:“等你集齐九片残魂,自然会知道。”他的声音渐行渐远,“梁朝的戏子快撑不住了,再不去,那片魂魄就要散了。”

空间裂缝在身后打开,司落叶最后看了眼竹屋。灶台上的铜壶突然冒出热气,糖罐里的冰糖滚出一颗,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极了宋清玉当年总爱弹的那首《清心谣》的调子。

“等我。”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竹屋轻声说,转身踏入裂缝。

再次睁眼时,正趴在戏楼后台的化妆镜前。镜中的少年眉清目秀,身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长衫,领口别着半块玉佩——正是他在梁朝的身份,戏班老板捡来的孤儿,负责给程砚秋描眉。

“小落,发什么呆?程老板该上妆了。”班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烟袋锅的焦味。

司落叶拿起眉笔的瞬间,指尖突然一颤。镜中映出的程砚秋正坐在窗前调弦,月光落在他侧脸,睫毛投下的阴影与记忆中某张脸重合。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笑了笑,眼角的泪痣在烛光下闪着光。

“今天的眉要画得扬些,”程砚秋的声音带着戏腔的软糯,却奇异地让人安心,“晚上唱《霸王别姬》,虞姬的眉得有股决绝劲。”

司落叶握着眉笔走近,指尖刚触到对方眉骨,就被猛地攥住手腕。程砚秋的手心滚烫,眼神里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像寒潭被投入石子,碎光四溅。

“你是谁?”对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忘忧铃突然作响,司落叶的脑海一阵剧痛。他想挣脱,却被攥得更紧,程砚秋另一只手抚上他心口的玉佩,指尖刚触到玉面就像被灼伤般缩回,指腹留下道红痕。

“清……”程砚秋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的血滴在月白戏服上,像极了桃林里坠落的花瓣。

“程老板!”司落叶扶住他,看见对方咳出的血里混着些发光的碎片——正是雪团感应到的残魂。

“别碰我……”程砚秋推开他,挣扎着往化妆台爬,从抽屉里摸出个青铜小鼎,“把这个……交给穿银袍的人……”

司落叶接过小鼎的瞬间,鼎身突然亮起与忘忧铃相同的符文。他擡头时,看见程砚秋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对方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神温柔得像三百年前寒潭边的月光:“告诉……他,等我……”

话音未落,程砚秋已化作漫天光点,其中最亮的那片钻进司落叶的玉佩。雪团从他袖中飞出,尾尖的碎片与光点相融,灵蝶的翅膀竟多了道金边。

“这是他的本命法器,‘镇魂鼎’。”银袍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接过小鼎时指腹摩挲着鼎身的刻纹,“当年他就是用这个收纳你的残魂,才没被幽冥烈火彻底吞噬。”

司落叶摸着心口发烫的玉佩,脑海中闪过段清晰的画面:宋清玉跪在忘川河畔,用镇魂鼎接住他四散的魂魄,每接一片,自己的魂魄就淡一分。忘忧铃的嗡鸣突然停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

“为什么……我突然想起这些?”他看着银袍人,对方玄色衣袍的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处的红痕——那形状竟与清心草的藤蔓一模一样。

银袍人将镇魂鼎收入袖中,转身走向戏台:“因为这片残魂里,藏着他最痛的记忆。”他指着台上散落的戏服,“程砚秋这一世,是被他当年救过的妖物所害,那妖物恨他偏袒你,故意让他在每世轮回里,都重复你当年受的苦。”

司落叶的魂魄一阵发凉。他想起程砚秋咳出的血,想起那月白戏服上的血迹,突然明白——那妖物是在让宋清玉一遍遍体验他当年在幽冥烈火中挣扎的滋味。

“下一世在哪?”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清心草的藤蔓突然从玉佩里钻出,缠上他的手指,草叶上的桃花纹亮得惊人。

银袍人看着他指尖的藤蔓,眼底闪过丝复杂的情绪:“民国三十年,上海滩。他是码头的搬运工,被人诬陷偷了洋行的货,今晚就要被沉黄浦江。”

空间裂缝在戏台中央打开,司落叶擡脚要走,却被雪团拉住衣袖。灵蝶的翅膀拍打着他的手背,尾尖的碎片映出段画面:宋清玉站在忘川河畔,对银袍人说“若他问起,就说我去寻蓬莱的海市蜃楼了,让他别等”。

“他总是这样。”司落叶低声说,眼眶突然有些发热——这是忘忧铃生效后,他第一次有想哭的冲动。

银袍人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第三世的他,记得你的名字。”

司落叶的脚步顿住了。

“但他以为你是害死他的仇人。”银袍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妖物篡改了他的记忆,让他认定,当年在断魂崖推他下去的人是你。”

黄浦江的晚风带着咸腥味,吹得码头的帆布猎猎作响。司落叶蹲在栈桥下,看着水里那个穿着粗布短打的身影——宋清玉这一世瘦得脱了形,手腕被铁链锁着,额角的血顺着下颌线往下滴,落在浑浊的江水里。

“姓宋的,再不说货藏在哪,就把你喂鱼!”带头的刀疤脸踹了他一脚,皮鞋碾过他的手背。

宋清玉擡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恨意,死死盯着司落叶藏身的方向:“司落叶!你这个叛徒!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货在哪!”

忘忧铃剧烈作响,司落叶感觉魂魄像被投入沸水煮,那些被封印的记忆碎片疯狂冲撞——断魂崖顶,宋清玉笑着对他说“落叶你看,红绳缠上剑穗了”;幽冥烈火中,对方推开他时说“忘了我,好好活”;忘川河畔,那道逐渐透明的身影……

“我不是叛徒……”他捂住心口,玉佩烫得几乎要钻进皮肉。雪团突然振翅冲向刀疤脸,灵蝶尾尖的碎片爆发出强光,照得江面一片惨白。

“哪来的怪东西!”刀疤脸挥刀砍向雪团,却被突然窜出的司落叶一脚踹倒。

“你是谁?”宋清玉看着他,眼神里的恨意更浓,“是司落叶派来的?他自己不敢来见我吗?”

司落叶解开他手腕的铁链,指尖触到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痕——每道疤都与他当年在幽冥炼狱里受的伤位置相同。他想起银袍人的话,原来这就是那妖物的报复,让宋清玉在每一世都活在对他的恨意里。

“跟我走。”司落叶抓住他的手腕,却被猛地甩开。

宋清玉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抵在自己颈动脉上:“别过来!我知道你想抓我回去领赏,告诉你家主子,我宋清玉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得逞!”

江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眉骨处的疤痕——那是当年为他挡暗器时留下的。司落叶的魂魄一阵刺痛,突然想起三百年前,他也是这样拿着碎瓷片对着自己,宋清玉扑过来夺碎片时,被划得满手是血。

“货在洋行仓库第三排的木箱里,”司落叶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是你的好友偷偷藏的,他想嫁祸给你,好独吞那批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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