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揭下面具
正在打得不可开交之时，陈踏法突然虚晃一拳，照耶律常忠面门打去，耶律常忠侧身闪过，之后的陈踏法没有趁机进攻，反而向后撤出一丈多远，一挥手示意停下，耶律常忠立即停下了，而东郭灿和车千秋都是烈性子，谁也不肯先罢手，两人接着打，没有停手的意思。台下之人不知道陈踏法为什么停下手来，都睁大了眼睛瞧着。只见陈踏法冷笑一声，指着耶律常忠道：“杨兄，久违了，揭下你的面具吧。”他这么一说，邱长河、杨幽云、梁家燕三人全都不约而同的“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左逢源也慢慢地站了起来，峨眉诸侠及其他门派的人不明所以，怔怔地看着热闹，谁也没再插话。
耶律常忠侧了侧身，把陈踏法的目光避开，说道：“什么杨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踏法冷笑道：“你不是什么耶律常忠，也不是什么契丹国第一剑客，你是幽州的杨员外，云儿的父亲，杨嘉申。”这话一出口，杨幽云眼睛瞪得跟鸡蛋一样大，他接连倒退几步，一下子坐在凳子上，阿琼和梁家燕围着他。东郭灿和车千秋听到此话也停了下来。
耶律常忠哈哈大笑道：“什么杨嘉申，我不认识，我的名字叫耶律常忠，是契丹国人，契丹太子的剑术师父。”陈踏法道：“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我且问你，你为什么懂得折槛手还有裴家剑法，这些中原武功，是绝对不会让一个契丹人学会的。”耶律常忠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和你们中原人打的交到太多了，学会个一招半式的有什么奇怪的。”陈踏法道：“折槛手是一门以内劲为主的功夫，你就算是懂得招数，不懂得怎样用力也是毫无用处的，而刚才我和你动手的时候发现你的内劲掌握的恰到好处，这绝对不能是偷学来的，只能是有师父亲自传授的。”耶律常忠满口不在乎地说道：“随你怎么说好了，反正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杨兄，我只知道我叫耶律常忠。”陈踏法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你敢拿下你脸上的面具吗？”耶律常忠后退几步，无话可答。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身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到耶律常忠近前，正是杨幽云，杨幽云不由分说，举手便要拿掉耶律常忠的面具，耶律常忠拼命反抗，杨幽云一掌击出，耶律常忠仰面躲过，而那掌风的余力却把他的面具击落在地，发出一声铿锵悦耳的清脆声，这一下每个人的眼光均落到了耶律常忠脸上，耶律常忠面具掉地之后，用袖子挡着脸，但是杨幽云还是看清楚了他的那张脸的轮廓，那是一张十分熟悉的轮廓，他带着惊奇带着不解带着喜悦的口气脱口而出道：“爹，真的是你？”
耶律常忠终于把袖子放下了，映在陈踏法、邱长河、杨幽云、梁家燕以及所有人面前的，是一个中原人长相的脸，这张脸正是陈踏法、邱长河等人熟悉的杨员外，正是杨幽云熟悉的父亲，这人便是杨嘉申，八年前的幽州富商，三十年前被陈抟救了的那个街头混混。
杨嘉申呆呆地站在台上，低着头，一动也不动，杨幽云坐在地上，泪珠沿着腮帮子落下，陈踏法、邱长河等人均是一动不动，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好像静止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物一瞬间都定在那里一般，东郭灿还是走来走去，扛着大刀走来走去，他来到杨嘉申面前，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看一个美人一样看不够，等他看够了之后，他把鬼头刀向前一横，说道：“二爷还以为你这张面具之下会长着一张什么脸呢？闹了半天是你这个灰孙子。”说罢，竟要举刀来杀杨嘉申，要杀这个刚刚还是他战友的人，还是左逢源说话中用，他只说了一句：“红毛虎，退下。”东郭灿便如同儿子听了母亲的话一样，乖乖地扛着鬼头刀退了下来。
陈踏法心中都是气，邱长河一脸都是怨，杨幽云低着头，不知道是怨还是气。陈踏法冷冷地撂下一句：“为什么要做契丹人的走狗？”杨嘉申满脸通红，红得好像就是苏元叹的脸一样，好像关公的脸一样，他说什么呢？还有什么需要他说吗？一切不都被人看在眼里了吗？自己这些年为契丹人做的事还用他自己说吗？早有人给他记下了。
他什么都没说，车千秋在台子上抄起盘龙棒一棒子向杨嘉申的后背抡来，杨嘉申没有躲，被结结实实地揍上了，随后他身子一个踉跄，随后像一个狗一样倒在地上，随后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杨幽云“腾”的一声站起来，抡起拳头就要打车千秋，把车千秋吓了一大跳，大声说道：“你小子疯了？敢打师叔。”杨幽云怒吼道：“我没疯，你干嘛打他？”车千秋喝道：“他欠打，给我们中原人丢人。”杨幽云道：“他是我父亲，我不许你打他。”车千秋道：“他是契丹人的走狗，是我们中原人的败类，我就要打他。”
他跪倒在地上，然后趴到地上，然后额头着地，然后他口齿不清地嗫嚅道：“他是契丹人的走狗，是我们中原人的败类。”“他是我父亲。”梁家燕和阿琼担心他接受不了这个变故，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来到比武台上，想要把他搀扶下去，他抬起头，看见了两位心爱的女人，他说道：“阿琼，燕儿，你们别管我，我没事。”梁家燕劝道：“杨大哥，你要看开一些。”阿琼道：“梁姐姐说得对，人是会变的，他以前是你父亲，现在是中原人的敌人。”他说道：“你们说的我都知道，我都懂，你们放心吧，我很看得开，不会有事的。”梁家燕和阿琼相互看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相互搀着手下去了。
他重新站了起来，右手举的高过头顶，他的掌力已经完全灌注在这个右手上，一掌下去可以毫不费力的把人的脑袋拍碎，他来到杨嘉申身边，右手还是那样举着，陆鸿蒙和陈踏法一同说道：“云儿，不能这样做，他毕竟是你父亲。”他如同没有听见一样，冷冷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告诉我。”杨嘉申抬起头，看见他高举着的硬梆梆的右手，看见他没有表情的像死人一样的脸，他泣不成声，说道：“云儿，你打死我吧，这样我也可以减轻一点罪孽感。”
杨幽云举手便要打，陈踏法和陆鸿蒙同时大喝，左逢源和东郭灿同时大笑，台下的豪杰大部分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父子相残的好戏。然而他怎么能下的去手，他的右掌试了几次，然而每一次都是到了半路便收住，然后再一次酝酿力气举手再打，然后再一次在半空停下。最后他一甩手，背过脸去了。
又是短暂的死一般的沉寂，不知谁说了一句：“今天一定要让他给大家一个说法，否则的话休想离开这个峨眉金顶。”群雄立刻炸开了锅一样，各个一副正义凛然义愤填膺的样子，各个一副为国除害舍我其谁的样子，然而大家只是说说罢了，谁也没有上台真正的为国除害，陈踏法的怒气似乎已经消去了大半，他蹲在杨嘉申面前，伸出一只手要把他拉起来的样子，然而杨嘉申终于没有勇气来拉陈踏法的干巴巴的手，车千秋道：“大师兄，跟这样的人干嘛这么客气，要是依着我，早就一棒子打死了事了。”
陈踏法道：“杨兄，就算大家不追问你，你今天总也得给大家一个交代吧。”群雄随声附和道：“对，一定要给大家一个交代。”“说得有理，便饶了你。”杨嘉申低头道：“陈道长，我的确做了对不起中原人的事情，无话可说，你一掌打死我算了。”陈踏法叹息一声，站起身来。
便在这时，突听得一个冷森森的声音传来道：“来来来，让老夫来帮帮你们。”话音刚落，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来到台子上，手起一掌，向杨嘉申的后背打去，只听得“啪”的一声响，杨嘉申中掌，口中大口大口地吐着血，杨幽云吃了一惊，一看来人正是“玉面金掌”左逢源，杨嘉申已经中掌昏迷过去，杨幽云疯了一样，一个“大悲开山”向左逢源打来，左逢源冷笑着接掌，两掌相交，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传来，杨幽云的身体不由得噔噔噔向后退了几步，左逢源却两脚生根一样，纹丝不动，左逢源冷笑道：“老夫来帮你们，你这小子干嘛这么不识相，竟然来伤害老夫。”杨幽云二话不说，举掌就要打，他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左逢源，但是他今天拼了命，根本顾不上这些了，就在他举掌要大战左逢源的时候，一大帮子人来到台上，杨幽云一看，见这些人是陆鸿蒙、邵雍、车千秋，还有梁家燕和阿琼，东郭灿叽里呱啦的大叫道：“怎么，打算群殴吗？二爷可不干了。”说完，他自己也上了比武台。
陆鸿蒙对杨幽云道：“云儿，先把你父亲扶下去休息，这里的事由为师做主。”杨幽云背起父亲，快步向自己的房间走来，玉真子吩咐小道士请大夫来为杨嘉申看伤势。
正在华山派诸侠想要围攻左逢源的时候，陆鸿蒙挥手止住了他们，他知道杨幽云不在，五丁开山阵残缺不全，这些人加在一块儿也不是左逢源的对手，同时左逢源也把东郭灿拦下了，东郭灿不敢说半个不字，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