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7章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圆……
第27章第27章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圆……
伤口在冷风中痛得有些发麻,徐时行用曹开宇递上来的围巾按着额头，掌心不再有湿濡感，血应该止住了。他迅速冷静下来,在心里权衡利弊，此刻除了皮肤刺痛并无其他不良反应,没有头晕也不犯恶心。
那该如何利用好这次机会，让自己伤得‘物有所值’,是他的第二反应。
短短两秒间，徐时行便把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面容逐渐显露出痛苦之色,他嗓音低沉地对曹开宇说：“报警。”
曹开宇这时已经被吓懵了,反射弧饶了几圈，才反应过来,“哦,好……好的。”他摸出手机,解锁屏幕一看，信号只有一格,忽闪忽闪时有时无的,比他反射弧还接触不良。
“……”曹开宇没底气地擡起头,用眼神向徐时行求助,见他微妙地眨了下眼睛,这次反射弧接上了，立刻心领神会,提高音量虚张声势地说：“我现在马上报警。故意伤害致人流血破相，怎么也能拘个几天吧？”
央金阿爸迟疑了下,仍旧硬着脖颈犟道：“我呸，这点儿小伤，两个创可贴都嫌多,大不了我去村委会卫生所给你买一盒！”
徐时行冷笑了下，不动声色补充：“打人造成对方轻微伤，一般处十五日以下拘留。但如若造成脑震荡等更严重伤情，另当别论。”他冷厉地盯着始作俑者，继续恐吓，“验伤、检查、治疗康复，都需要走流程。快慢全凭我意愿，拖着拖着，拖过夏天也不是不可能，而你需要随时待命配合。”最后一句夏天两个字故意加重语气。
央金阿爸瞬间酒醒了，手不哆嗦腿不踉跄了。三月到六月，是一年中唯一能采到冬虫夏草的时间段。那可是他整年的全部收入，没了这笔收入就没法喝酒，更没法去县城找乐子……
央金阿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央金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不起，我替阿爸道歉，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贪心，想抓住这次机会。我不治脸了，请你们不要抓阿爸去坐牢。”
曹开宇上前一把拉起她，恨铁不成钢地大声说：“不是你的错，不需要你道歉！”
徐时行见吓得差不多了，语气急转直下，“如果你愿意写一份说明，这件事就一笔勾销，我事后绝不追究。”
央金阿爸问：“什么说明？”
“同意我们带你女儿央金，去县城医院接受检查，根据医生建议进行治疗，知情并且支持。写明日期，签好名字。”徐时行说完转向曹开宇，“让他边写边念，你拍视频录下来。”
央金阿爸寻思写了对自己也不造成任何影响，没有犹豫太久，便照着做了。
二人带着央金匆匆原路返还。
返程曹开宇心情大好，身体状态也跟着转好。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受伤的人开车了，一路把着方向盘话很多，开始徐时行还能配合着回两句，后来跟县城越来越近，信号逐渐稳定，心思就不在对话上了。
秦朗刚从一家会计事务所出来，助理阿文开车，他坐后排，难得降下车厢内的隔断挡板，【视频？】
视频是绝不可能视频的，报喜不报忧是徐时行的惯性思维，更清楚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有多狼狈，打字婉拒：【不方便。】
秦朗秒回：【今天不是在酒店修整么？我没记错的话你住单人间。】
言外之意，信号不成问题，也不会因为其他人在说话不方便。
徐时行只恨他太精明，于是含糊其辞：【出来办点事】。
秦朗没继续追问，其实他的时间也不充裕，约了客户午餐边吃边谈，最多还剩二十分钟，不能视频那就闲聊几句。
无论多精明的人，在情爱中无外乎一日三餐，早安晚安，睡得怎么样。
秦朗问：【中饭吃了吗？】
中饭大概率要在医院见机行事了，他的伤口需要清创包扎。再小的病到了高原地区都必须谨慎对待，这点医疗常识徐医生比普通人更懂。
【青稞饼和牛肉汤饭】徐医生撒起谎来也颇具写实性，甚至发完后止不住心虚，他从口袋摸出一颗巧克力剥开送入口中，金色包装纸展平摊开在掌心，对着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秦朗没这么好糊弄，眼尖的他发现图片脚落里，徐时行的鞋满是泥痕，同时根据地垫和拍照姿势判断出他正在车里。
【上午去哪了？】
见他如此问，徐时行才察觉哪里暴露了，这时撤回显然太晚，只好继续发挥他那写实的说谎能力：【去快递点取药。不跟你说了马上到酒店吃饭了，下午开会，晚上再联系。】
这次秦朗被他骗过去了，他知道药物补给是先医护人员一步寄达的，刚好自己车也到了餐厅门口，便顾不上继续深究。
【好，晚上你空了打给我。】
徐时行暂时松了口气，深刻认识到，一个谎需要后续无数谎去圆，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牧马人拐进县医院，一行三人兵分两路，曹开宇陪央金去皮肤科，徐时行自己去急诊处理伤口。
急诊室当值的医生是位中年大叔，活儿利索是利索，审美和人本关怀全无，三下五除二在徐时行脑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徐时行从处置椅上站起身时就隐隐觉得不妙，点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毫不意外看到一张傻脸，再优越的五官也敌不过这造型，遂委婉提意见：“我觉得一小块纱布就够了。”
医生淡淡瞥他一眼，“你是医生还是我医生。”
徐医生憋屈，“……”但忍了，打算出了医院去诊所买点碘伏和医用纱布自己改造，礼貌道谢，“那谢谢您了，再见。”
医生一把拽掉橡胶手套，“上哪去，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得去照ct。”他指了指急诊室对面的房间，“照完观察够四小时才能离院。”
徐时行再忍不了一点，忍不了也只是客客气气陈述：“我头不晕，也丝毫没有恶心想呕吐的感觉。”
结果医生很霸总地说：“进了急诊室就得听我的。”
徐时行无奈，只好说出实情：“我自己也是医疗从业者，知道利害关系。有任何不适我一定会及时就医。”
医生坐回诊疗桌前，在桌面一堆文件便签中翻翻找找，最终抽出一本撕下张递过去，“那把免责协议签了，你自己，还有家属或者随行人员，都要签。”
这还不简单，徐时行给曹开宇打电话，让他过来签个字。刚好皮肤科那边结束了，情况比想象中复杂，他就直接先过来了。
曹开宇一看免责协议写得咋咋呼呼，不仅不帮忙签，反倒帮着医生劝：“徐医生，你还是听医生的吧。”
说完自己都觉得绕口，转而换了个思路，他把徐时行拉出急诊室，“刚我跟央金的医生简单聊过，他说这个治疗方案县里没有操作过，经验仅停留在书面案例阶段，但科室主任十分感兴趣，得知你也在医院，想请你过去具体聊聊。”
徐时行原本对县医院实操预期就很低，也做好了回海市植入扩张器的心理准备，只需要在当地定期注水，撑大皮肤到需要面积，最后去海市进行修复缝合手术。
他听曹开宇这么说，没有推辞跟着走了。
到了皮肤科，诊室里外都围了不少医护人员，其中不乏对徐时行略知一二的‘网友’。这是徐时行没料到的，不然也不会顶着这个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