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谢燕（一）
“咔嚓——”
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栖梧睁开眼，一双赤红的眼睛就这么和自己对上视线。
她愣了三秒，眼睛的主人忽然往后挪露出全貌。
一个少年，他脖子上戴着黑色的项圈，上面刻着一个编号，a-749。
栖梧这才发现自己的面前其实有一扇玻璃，少年刚刚是将脸贴在玻璃上，他所处一个空无一物的白色房间，一整面玻璃墙让他毫无隐私像是动物园里的观赏动物。
而那声“咔嚓”的声响是源自他手中握着的，一块饼干。
“栖梧，看好了吗？从今天开始a-749就由你负责观察，他很危险你一定要保持距离。”
一个清润的男声传进耳中，她下意识摸了摸耳朵发现自己戴着一个耳机。
“我知道了”，她看着自己身上的服饰推测自己应该是科研人员，而眼前的少年就是她以后要负责的实验体。
a-749留着银色狼尾，或者说是因为无人替他打理才长这么长。瞳孔是不含一点杂色的正红，五官精致，眼尾上挑让他看上去很有攻击性。
栖梧瞅了眼自己手上的资料表，a-749今年只有十二岁，但是他的身高已经和成人接近，有一米八。攻击性很强，前面负责他的几个人都受到他不同程度的攻击去养伤了。
他歪歪脑袋似乎对栖梧有些好奇，那片饼干被他送到嘴边咬下一口，那眼神仿佛咬断度的不是饼干，而是栖梧的骨头。
她转身离开，a-749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歪歪脑袋露出一个笑容。
只是他没想到过了半个小时人又回来，手上拿着一套新衣服，还有个银色的止咬器。
栖梧打开门将衣服放地上，“你快换上吧，你会穿不，不会我帮你穿”。
她觉得这娃子有点可怜，身上穿的都不是正常衣服，只是一件什么都没有的黑色长袍，露出两条白花花的手臂，这种长袍没有口袋，他也无法藏匿凶器。
她刚刚去了解了下情况，这是一个面临末日的世界，人类仅剩下不到一百万人。
像a-749这样的孩子是通过模拟人类基因制造出的人，因为技术不完善他们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缺陷，a开头的孩子只是在外貌和性格上与普通人有差异，字母越往下的孩子缺陷越多，有的甚至不能称之为人。
栖梧的任务就是教导a-749让他变得和正常人一样，并且成为基地的战力。
每位从培养皿中出生的孩子都将成为对抗末日的战力，或者说牺牲品，他们成年之后就必须离开基地去到前线。
a-749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战斗能力都比一般的孩子优秀很多，唯一的缺点就是他古怪的性格，他很抗拒实验人员的接近，厌恶人类。
他的种种劣迹都在栖梧手里的资料上有记录，包括但不限于无差别攻击人，破坏监控设备，制造爆炸。
没有几个人愿意教导他，栖梧是那个天选倒霉蛋，刚从培训基地出来就被分配到749。
“努力干活什么的，不符合我的人设啊……”
她自己都不正经，还去给别人当老师这不是误人子弟嘛。
她背对着房间靠在玻璃墙上叹气，这种世界马上就要完蛋的时候，她最适合做的应该是躺平等死，而不是都末世了还要努力打工。
身后的玻璃忽然被轻敲两下，栖梧转过身发现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少年笑起来时眼睛会微微眯起，像是在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黑色的t恤和运动长裤让他在这间只有白色的房间里格外显眼，像是白色宣纸上的一滴墨渍。
栖梧直接将门打开，少年愣了愣站在原地没有动。
“出来吧小乖，我带你去遛遛弯。”
刚刚她给人拿衣服时负责发放物资的人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把衣服给a-749穿和给狗穿袜子有什么区别，拿到手里不过几分钟就能被他扯烂变成一块块碎布。
但是栖梧觉得这孩子也没那么坏，这不是穿的好好的。
基地并不限制这些孩子的行动，a-749是因为暂时没有人接手所以只能待在约束室，现在栖梧来了他就要和栖梧一起生活。
基地高层说是为了让他们更加习惯人的正常生活，拥有正常的认知和情绪。
她抓住少年伸来的手将他嵌在自己掌心里的碎玻璃拔出来，原先的衣服没有给他藏匿凶器的机会，他就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和我耍这种小手段没用的小乖”，她将碎玻璃捏碎笑着摸摸他的脑袋，“都是我玩剩下的啦”。
玻璃化作粉尘落到地上，栖梧伸个懒腰领着孩子出去，一路上遇到的实验人员都是避之不及，生怕她身边这个瘟神突然发疯伤人。
少年跟在她身后眼里满是好奇，刚刚只差一点，他就可以用那块碎玻璃划开她的喉咙，她是怎么发现的？
栖梧只能说怪他太白，手掌的那点红色有些显眼。
这些孩子在成年之前是不会离开基地，他们会被剥夺看见天空的权利，除了和教导自己的老师生活外，接受的一切教育和认知都来自基地发放的教材。
只有这样他们的思想才不会偏离基地想要的忠诚，他们没有一个人会对离开基地去往前线送死说不，他们只会认为这是荣耀，死亡是自己的归宿。
他们一旦开始接纳自己的老师，思想就不再属于他们自己。
但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么？栖梧不好说，末世里，生存是人类的唯一追求，而为了生存要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不是她一个不会死的人可以判断的。
“喏，这里以后就是你房间，旁边是我房间。这个是衣柜，用来放衣服的，还有这些……”
她给人介绍着宿舍里的物件，作为实验体老师，他们的宿舍都是两房一厅，不共住一个房间大概是对老师最后的保护措施。
“你这个编号不好听还拗口，我干脆叫你小乖了，看上去乖乖的结果还挺凶。”
她手痒痒地摸了把他的脑袋，银色的长发很柔顺看上去一点都不会有打结的烦恼。
小乖的视线从她的脸挪到那只手上，这人不给自己带止咬器，太蠢了，他可以轻松咬开她的脖子。
栖梧还不知道这小孩在惦记自己的脖子，她完全没想起来那个发放物资的人说一定要给他们带止咬器的事。
因为他们逐渐发现，没有武器的时候自己的牙齿就是最好的武器，在出现几个咬伤人的情况后基地就开始发放止咬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