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政变(上) - 转瞬即逝的黎明 - 江岸云鹤Official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六十五章:政变(上)

第六十五章:政变(上)

望着远山绪已经变得极度冷峻的神色,一旁的方瑜表现出相当的紧张,连手里的笔都几乎要拿不稳了。

虽然这件事情和他并没有任何干系,他不是检举者,也不是被检举者,只是一个恰好在场的记录员,在这场事件中,他几乎不会受到哪怕是半点的牵连,但他仍然感到相当担心。

毕竟从他进入宣传部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对静嘉玉瑾这位高冷但和善的上级有好感,甚至为了她而一直没有恋爱和婚配,和他同一年龄段的官员往往连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他的性格不支持他对其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他只能默默的将这份仰慕与艳羡藏在心底,生怕别人发现一丝一毫的端倪。

在走廊里遇见时,他总是低着头快步走过,只敢用余光捕捉她的衣角,在会议上听她发言时,他在笔记本上写下的,除了工作要点,还有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敬佩。

他把自己放在尘埃里,只觉得能远远望着她便已是天大的恩赐,连一句多余的问候都极有可能会唐突了这份“完美”。

可此刻,郑楚的诬告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直刺他心中那尊不可侵犯的偶像。

方瑜看着远山绪愈发阴沉的脸,听着郑楚唾沫横飞的指控,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那些构陷的言辞,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以静嘉玉瑾的品性,断不会做出“里通外国”的勾当;那些被曲解的文字,不过是别有用心者的断章取义。

方瑜的指尖微微发颤,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被郑楚当作“罪证”的信纸,强忍着悲痛读完了其中的内容。

忽然间,一种从未有过的勇气从心底涌起。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在角落默默仰望的小职员,手中的信纸仿佛化作了某种凭证,让他看清了这场构陷的荒诞。

他举起了那张信纸,径直走到了领袖的办公桌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方瑜,你这是……”远山绪原本冷峻的面庞上骤然掠过一丝惊诧。

方瑜的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声音却异常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

“总理先生,我以我自己的人格担保,玉瑾她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方瑜,你先起来吧。”远山绪的声音缓和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样做,会损害自己脸面的。”

听了远山绪的劝言,方瑜才勉强地站了起来,膝盖因刚才的重击仍有几分隐隐作痛,却抵不过心中那份急于辩白的焦灼。

他垂手站立,目光却始终未离开那张被当作“罪证”的信纸。

“尊敬的领袖先生,”他定了定神,尽量让语气保持沉稳,“方才我已将这封信细读了几遍。它固然是写给敌方长官,可通篇读下来,没有半字涉及我国的军机要务,更无片言只语关乎国政决策。”

他顿了顿,言辞愈发恳切:“信中所记,不过是少年时的旧影——是檐下共读书的时光,是巷口追逐的嬉闹,更是那些藏在岁月里的细碎往事,字字句句都是闺阁儿女的闲情,哪里有半分‘通敌’的影子?

依我看,两人年少时必是情谊深厚的故交,只是后来家国殊途,才不得不站在对立面。”

“更重要的是,”方瑜的声音微微拔高,带着一种发现真相的激动,“这通篇的文字,分明都在讲她是如何因家国情怀而不得不抛弃儿女情长。

由此看来,玉瑾她怎有一点异心,又怎会有通敌之事

这样一来,只是在体现她的忠国之心,领袖可千万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给迷惑了!”

远山绪接过信纸,也将这封信从头到尾,字勘句酌地你细阅读了一遍,刚才还冷峻如铁的神色果然也稍稍平和了下来。

“信中之言,尽是儿女情长之类的事情。虽然并未涉及战役与政治,但现在的局势特殊,战事紧张,在这样的时局之下,仍然与敌方有书信往来,虽然没有背国之实,却仍有放纵之嫌。

大概,是她权势在握之后变得骄纵了些,才会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做下这样的事情,所幸还没有酿下什么悲剧。

好了,郑楚你先退下吧,方瑜,你帮我下达一个命令,说副总理言行不端,举止放纵,让她回去面壁思过几天。”

这场由一封“情书”掀起的风波,就这样看似轻描淡写地落下了帷幕。

远山绪心中,对静嘉玉瑾竟未有半分真正的戒备——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能干者偶有的“小过”,是权力宠出来的骄矜,与“异心”二字绝无关联。

他依旧愿意将全盘的信任交付于她,仿佛那道“面壁思过”的命令,不过是师长对得力子弟的轻微惩戒。

然而,这场“惩戒”并未让静嘉玉瑾收敛半分。

恰恰相反,她的举动愈发显得“放纵”,先前这场由她自导自演出来的闹剧已经证明了,领袖对她的信任是完全无条件的,可以任意利用挥霍的。

她常常在不告知远山绪的情况之下,就随意地外出进行公开演讲,甚至出现了挪用公款去安抚百姓的情况。

静嘉玉瑾的每一次“越界”,都让远山绪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不是没有不满,朝堂之上的斥责、私下里的警告,也并非没有过。可那些话语终究软绵无力,从未化作真正严厉的惩戒。

毕竟,在他看来,对方只不过是恃宠而骄罢了,至少还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举动——就像一把锋利的刀,虽然偶尔会割伤主人的手,却终究是握在自己手中的利器。

况且,这位副总理是辅助自己稳固政权的得力助手,是为自己献计献策的良好谋士,在漫长的统治过程当中,他逐渐的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对方了。

漫长的统治生涯里,他早已习惯了转身时能看到她的身影,习惯了在犹豫时听她的决断。

这种依赖,早已悄悄异化为一种隐秘的恐惧:若静嘉玉瑾真的离开了,这摇摇欲坠的帝国,这看似稳固的权力,会不会瞬间崩塌?而这样的风险,正是远山绪最不愿意去面对的。

于是,所有的不满都只能在最后化作了迫不得已的迁就。

他宁愿相信静嘉玉瑾是“恃宠而骄”,也不愿承认:自己早已失去了掌控她的能力,甚至在潜意识里,自己一直依赖着她的“越界”来维系帝国的平衡。

局势的演进,如静嘉玉瑾所料般顺理成章,直到1941年9月5日——永绪国庆日后的第三天,一场足以撼动帝国根基的政治风暴,以惊雷之势骤然降临。

那一天,静嘉玉瑾仍旧在未告知总理的情况之下进行了外出演讲,然而这一次的演讲可是先前那样简洁的“街头表演”,而是成功地登堂入室,开展在了若明城的琉璃歌剧院之中。

琉璃歌剧院可谓是若明城乃至于整个永绪国当中最宏伟的剧院。整体是呈一个半圆形,像一个巨大的王冠,由精致的暗红色磨砂玻璃砖与涂上黑漆的钢铁架构而成,看上去美轮美奂,在日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犹如一枚镶嵌在永绪国土地上的珍珠。

在这座歌剧院之中,大约能容纳三千名观众,它安装有九层的阶梯看台,还在两个悬挂在高耸棚顶的几排“贵宾专座”,可以通过楼梯登上去。

在贵宾专座上的视野观感更好,门票价格自然也更高昂。

这座歌剧院是旧时代的建筑,曾是永绪王国时期许多王公贵族,达官显贵,富商裕民等喜爱的休闲场所,丝竹管弦与轻歌曼舞曾在这里交织出不知多少次奢靡的回响。

然而,自远山绪建立帝国后,它便被贴上“历史糟粕”的标签——未被强制拆除,不过是权力者为彰显“宽容”留下的幌子,实则早已因层层的禁令与无形的枷锁,沦为民众不得踏足的封闭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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