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吃出意外
第8章吃出意外
“啥？古妈妈一愣，马上撇嘴，“这大冷天的，把几位姑娘的份例菜端来都凉了，吃出病咋办？姑娘就别闹了！”锦汐头摇的像波浪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派人去福海楼叫几桌席面，姐姐们来看我，我要请姐姐们吃饭！”
一个傻子还知道福海楼？古妈妈冷笑，脸上菊花似的褶子里满是世侩的薄凉，把手往锦汐跟前一摊，食指拇指不停地捻着，意思再明显不过。
锦汐一脸笃定，“用我的月例银子！古妈妈帮我攒了这么多年的银子，肯定够！”说着掰着十个短短的手指头算帐，“我一个月有二两银子，一年就是二、四、六……”
“笨死了，是二十四两！”锦玲毫不隐藏自已的鄙视。
锦汐一点也不在意，求教心切，“那五姐姐帮我算算，古妈妈替我攒了七年，一共是多少银子？”
“是一百……”锦玲还真算不出来，一时语塞。觉着当着满屋子下人丢脸，她登时胀的满面通红，看锦汐的眼神就有些恶心狠狠的。锦玥见锦汐无意中得罪人还不自觉，忙替锦玲打圆场，“是不是一百六十八两？”
“这么多？”锦汐满脸兴奋，直接吩咐古妈妈，“你去叫一桌最好的席面给祖母送去，两桌上等的给大伯母和母亲。再叫一桌中等的把姐妹们都请来。我请大家吃饭！”
“咱们没这么多银子，姑娘别闹了！”古妈妈气的直咬牙，暗骂锦汐败家精，她攒了几年的银子一眨眼就要败光。
锦汐疑惑地看着她，“我吃药请大夫把银子都花了？还是我平时乱买东西花了？”
“不是！”古妈妈脸色发黑，锦汐吃药请大夫都是公中的钱，当着大姑娘的面她可不敢把黑帐记在大夫人头上。而且府中人人都知道锦汐是傻子，她能花什么钱？
锦汐开心地直拍手，笑道：“我就说有银子吧！再拿五吊钱给厨房，给咱们院里和跟着姐姐们来的下人们加菜，辛苦她们照顾我。”
古妈妈心疼的差点吐血，浑浊的眼珠子转了半晌换了个说法，“姑娘！您以前病着，年节生辰的跟姐妹们没来往，眼下一口气把钱都花了，以后遇上事儿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大姐姐不配吃福海楼的好席面？”锦汐一脸天真，“那就叫最便宜的吧！”
古妈妈差点把牙咬碎，她是提醒这傻子以后花钱的地方多，怎么被她拐到这上头了？眼角扫到锦珏冷若冰霜的脸色，显然已经多心了。古妈妈心里发毛，大姑娘的脾气跟大夫人一样，看着清高实际最多心爱记仇。自已推三挡四，显然把她给得罪了。
“是！老奴这就去叫席面！”好汉不吃眼前亏，古妈妈当即立断。
锦玲得着机会，立马报复，“古妈妈甭费心了，大姐又不是没饭吃来讨饭！”
“奴才瞧不起我，你们也瞧不起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锦汐瞪大眼睛盯着锦玲，看着看着突然间眼泪就下来了，接着嚎啕大哭，“你们要是不吃，我也不吃。饿死我算了！”
锦玲吓了一跳，大夫人让她们来探望锦汐，让她们搞好关系，第一次就把这傻子惹哭了，大夫人会不会怪罪她？
“求几位姑娘给我们姑娘这个面子！”艾妈妈也上前挽留，虽然不明白锦汐闹的是哪一出，可锦汐暗中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比手势，就差上前拽她了，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主仆两人一个红脸一个黑脸，求了半晌，锦珏三人还真被她们绊住了。
福海楼不愧是京中有名的大酒楼，不到半个时辰，四桌席面，齐齐整整的送了过来。朱漆竹篾子编的食盒外面套着天青碧色的厚棉布套子，饭菜端出来时还冒着热气。
周老夫人瞧见席面先是一愣，得知是锦汐用攒了多年的月例银子孝敬长辈，当时就笑的两眼眯成一条缝，连声夸锦汐孝顺懂事。虽然刚吃过饭，仍每样菜尝了几口，又周嬷嬷把过年时宫里赏的一瓶青石蜜找出来给锦汐送去，“小孩子家不能吃酒，可难得自已办回席面，让她拿这个化些蜜糖水喝！”
听说周老夫人赏了东西，得了席面的大夫人也派人拿一匹银红云霞纱过来答谢锦汐。
“你带着那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过去坐坐，看看大房那眼珠子长在脑门子上的大姑娘打的什么算盘。”被大房的人抢先，二夫人对着一桌席面暗暗咬牙。翻出一对八分重的卷草攒米珠银钗用锦盒装上，吩咐嫡长女周锦绣道：“把这个拿去，就说是你送的。”
“她不是京城四艳吗，平时绷着一张死人脸装冰山美人，这会上赶着巴结一个傻子，也不嫌丢人。她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不去！”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屋里的炭火太足，周锦绣满脸通红，抬手把海棠红绣碧青忍冬花的夹棉袄的领扣解开，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子。攥着镶银的楠木筷子，把面前一盘清蒸鲈鱼戳的稀烂。
“把扣子系好！你看你像什么样子！”二夫人眼风如刀，锦绣不情愿地系好扣子，柳眉拧成一个疙瘩，“一个傻子，也不知祖母喜欢她什么，那瓶蜜我要了几回都没给我，太偏心了！”越说越气，手中的筷子狠狠地插进鱼眼睛，“好东西给那个傻子也是白糟蹋！”
二夫人眼中的凌厉稍缓，笑道：“这有什么可争的，将来去江南，自然有你吃腻的时候！”
这句话别有深意，锦绣脸倏地一下子红了，好像有一只小鹿在心中四处乱撞，半晌才细若蚊蝇地嘀咕了一句，“谢表哥什么时候到？”
“快了，昨天你舅舅来信说你舅母月底起程，顶多半个月就到了。”二夫人也不瞒着，斜了锦绣一眼，“所以你得多长点心眼，别让那几个小妖精起妖蛾子。”
“她们还敢跟我抢……”锦绣一吐舌头，意识到下面的话实在不是一个姑娘家应该说的，强忍着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把手里沾满鱼汤的筷子一扔，“我去雪枫阁看看！”
锦绣出门深吸了几口气，待滚烫的脸凉下来，才带着七八个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往雪枫阁去。
“你们好兴致，说好请客却自已先开席，没吃过酒席阿，嘴这么急？跟看门婆子学的规矩吧！”看见用了一半的席面，锦绣眉眼陡然立了起来。想起舅母也是山东朱家出身，谢表哥的娘跟大夫人是亲姐妹，谢表哥跟她是姑表亲，跟锦珏是姨表亲，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她还近一层，锦绣心底有团火腾地就烧起来……
请了半晌，锦绣也没来，七姑娘呛了风正咳嗽，生母五姨娘亲自过来谢过了。二姨娘听闻大姑娘在，根本就没敢让八姑娘来。雪枫阁的一桌席面，只有锦珏姐妹三人和锦汐在坐。食不言睡不语，用饭的时候倒也没人挑事儿。
此时锦绣骤然闯进来质问，锦汐像被吓住了似地，也不回话只呆呆地坐在凳子上傻看锦绣，暗中却把锦绣和锦珏的长相做了个比较。虽然大夫人二夫人长相不咋地，可大房二房这些孩子却各个长着一副好皮相，看来都是周家男人们的基因在起作用。
如果说高挑的锦珏是个冰肌雪骨的冷艳仙子，身材圆润的锦绣就是个香艳动人的重瓣牡丹。她眉梢眼角略略往上挑，没有传统美女的温婉，天生就带了几分恣意张扬。眼睫毛浓密而纤长映得一双眼眸乌黑如墨，衬的那张秋月似的脸分外娇艳。
但是她瞧人时鼻孔朝天，骄纵跋扈的模样令这份娇艳骤显轻浮。仿佛一张拙劣的国画，触目只见浓艳的色彩，少了几分意境。
锦珏连眼皮都没抬，拿帕子擦了擦嘴，起身吩咐梅雨，“我用完了，剩下的都端出去喂狗！”
“是！”梅雨提高嗓门应了一声，挑衅似地斜眼瞥着锦绣，“姑娘血统高贵，剩下的东西喂狗也不能随便给不相干的人吃。”
“贱婢，你骂谁？”锦绣大怒，冲上前照着梅雨的脸就是一巴掌。梅雨往边上一闪，抓住锦绣的手腕子，灵牙利齿地挖苦道：“我是大姑娘的奴婢，做错事也只有大姑娘罚的份。不用二姑娘费这份心，您还是管好自已吧！”
梅雨连自称都改了，直呼你我，锦绣暴跳如雷，偏被她抓着动不得，回头怒骂跟来的丫鬟婆子，“你们都是死的，看着我受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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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的丫鬟婆子们一拥而上，锦珏却淡淡地开口，“谁敢？”
声调不高也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可那股子森寒却把众人震住了，怕她长房嫡长女的身份只是其一，更多的却是怕大夫人的手段。她们虽然是二房的人，可大夫人连二爷的妾都敢杀，处置她们这些奴婢还不跟捻死个臭虫似的。更何况一直有传闻说大姑娘以后是要进宫的，万一将来飞上枝头当了凤凰，随便一句话，他们家祖坟就得让官差刨了。
梅雨冷笑着松开锦绣，扶着锦珏施施然往外走。跟着锦绣来的丫鬟婆子们不由自主地闪开一条路，让她们俩人过去。锦玲紧随其后，锦玥看了锦汐一眼，也低头跟着走了。
“气死我了！”眨眼间大房的人都走了，锦绣气极败坏，猛抬手把桌子掀了。‘哗啦’一声，杯子盘子摔了一地，汤汁四溅。
桌上用的可都是正宗的上等并洲白玉瓷，这下得赔多少钱？锦汐心疼的直皱眉，“二姐姐……”
一句话还没说完，没处撒气的锦绣回身甩了她一耳光，“都是你这个傻子惹出来的好事！给我滚一边去！”
锦汐猝不及防，小身板被抽的一个趔趄，脑袋“咚”地一声撞到梳妆台的桌棱子上，她只觉得脑门子上热，有股粘乎乎还着腥味的东西流下来，伸手一抹竟抹了一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