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暗涛汹涌 - 嫡女好嫁:绝色世子妃 - 苏熙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22章暗涛汹涌

第22章暗涛汹涌

老者从萌德堂出来,还是先前领他进来的那个婆子带他出去。从内宅到后角门,跟进来时一样,走了一柱香的功夫竟没遇到人盘问。老者面色黯然地上了守在门外的马车,不由得长叹一声,“内宅如此松懈,周家……败了!”“祖父喝杯茶吧!”马车中面如冠玉的少年扶老者坐好,转身从锦缎暖套中取出紫砂茶壶,斟了杯茶递到老者跟前。老者满脸疲惫的摆手,少年将茶放下,眼角扫过老人的筋骨枯瘦的手腕子,蓦地一惊,“祖父,您的手串……”

老者下意识地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子,心中失落无比,声调却异常淡然,“送给云踪先生做束樇了!”

“云踪先生肯收我做弟子?”少年秀美的眉目舒展飞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本就出众的面容此时光彩耀目,仿若顾恺之的魏晋风雅画般美好。老者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挺拔如竹,温润似玉。有子健之才华风骨却无子健之倨傲放荡,不枉他耗尽心力亲自教导!

老者听到弟子二字,笑容中顿时多了几分苦涩。云踪为人怪癖,就算不肯收轩哥做衣钵传人,到底还卖他点面子,还是愿意指教轩哥。只要学到云踪几分本事,赵家便不会一败涂地。

想起云踪先生顺水推舟收下手串的情形,老者捻着花白的胡子大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云踪嘴毒心软的脾气还没改。用太后的一个承诺,换取赵家一族的性命,值!

老者笑着笑着突然剧烈地咳起来,喉咙一甜,他忙用帕子擦嘴,看也不看顺手把帕子塞回袖子。收拾的利落,血腥气却瞒不住人。少年顿时脸色煞白,压低声音惊呼一声,“祖父!您是不是旧疾发作了?”

“无妨!”老者喘息片刻,慈爱地将少年羊脂玉冠上微有些散乱的五彩缨络捋顺,坐直身子道:“我问你,世家大族皆以锋芒毕露为取害之道,以中庸为立身根本。不建树,不犯错,不动声色间影响左右一切。赵家百年望族,曾是五代列候,到我这一代失了爵位,但权势却登峰造极,族中弟子门人遍及朝野。我宦海沉浮一生,当然知道月圆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为何却不顾你父亲、叔伯一众宗亲的反对,执意把你送到云踪先生门下?”

少年虽然自幼被老者带在身边教导,多数时候老者都是在教导他做学问,从没像现在这样推心置腹地跟他说心里话,闻言不由得动容,心里又酸又苦。祖父当年曾当着群臣的面与钦宗据理力争,甚至追到太后宫中,终于令钦宗退步,下旨将山西省数十名赈灾不利的官员斩着示众。身为阁老数十年,被他弹劾至死的大臣何止数十人,朝臣暗中都称他为赵阎王。这样的一个凌厉强硬的人,竟说出这种英雄气短的话,少年忍不住哽咽起来。

“你说为什么?”轻轻抚着少年墨丝般的头发,老头语气更加和缓,眼底却满是忧虑。轩哥才学过人,但品性太纯良忠厚,这副家国重担交给他是福是祸?

少年擦掉眼角的眼泪,思量片刻道:“世家大族也好,寒门出身也罢,身为朝臣便是君王手中的棋子、利器。庸主才能有限,忌惮手中利器会反过来伤到自已。所以世家大族才会以中庸为本,韬光养晦。有些甚至不惜自污,放纵族人做些侵占田产,强抢民女的恶事,让庸主放心。但在明主、雄主或霸主身边,不能为主上所用,替他背下千古骂名,成就他的千秋功业,就是没用的弃子。

如今,太子仁厚、二皇子英武、三皇子睿智,三位成年皇子都十分出色,圣上举棋不定,将来不管哪位皇子登基,都不会是庸主,所以祖父才想让孙儿拜到云踪先生门下,一借其名,二学其才,如此才能延续赵家百年声望。”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你说对一大半,还有一小半!”

少年诧异地抬头,老者继续道:“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身为布衣,能救的只是一乡百姓,身为宰辅却能救天下万民。舍小我成大义,但背千古骂名又何妨!”

说到此处老者的声音突然激昂起来,清瞿的面容不怒自威。少年默默重复着‘舍小我成大义,背千古骂名又何妨!’心情更是汹涌澎湃。

也许话说多了,老者又剧烈地咳起来。少年连忙抚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隔着车帘车声吩咐道:“去找沈大夫。”鞭声脆响,马车掉头拉车的马四蹄狂奔,不多时已到了穷人聚居的南城。

兜来绕去在错杂偏僻的胡同中走了多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在一间简陋的小医馆门前。医馆前偶尔有行人经过,却没人往这辆普通的杂木马车上多瞧两眼,少年扶着老者下车时却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已,他下意识地回头似乎瞧见街对面的院门后好像有人影一闪,定睛再瞧却空无一人。

老者停下扭头朝少年看的方向瞧了一眼,若无其事地进了医馆,才低声问身旁边赶车的壮汉,“是什么人?”

壮汉凑近道:“属下瞧着像是庆远伯的那位世子!已失踪数月,不知怎么出现在这里,似乎还受了伤,属下马上去查清楚!”

老者微微点头,唇角闪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昌平伯,你为了掩示当年对庆远伯的所作所为,假仁假义地把这头猛虎养在身旁。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忘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等老夫给这头猛虎插双翅膀,你和你主子的死期就到了!

待求医的老者走远,给他诊病的沈春林急匆匆的从医馆出来,见四周没人便快步进了医馆对面的院子。

“少主怎么起床了!”瞧见浑身缠满纱布的少年不顾伤势,正单手提着长剑练剑,他吓了一跳。

少年收起剑势,郑重地道:“沈二叔叫我的表字默风就好!”

沈春林一脸惶恐地躬身双手抱拳施礼,“少主便是少主,属下不敢逾越!”

“没有少主!我现在姓秦,秦啸,昌平伯的养子!”阳光下少年墨黑的眸子突然涌出一股寒意,凝聚成阴寒的利剑,声音中已带了种咬牙切齿的恨意。扬手将手中长剑掷出去,‘咚’的入木三分,许久,精铁煅造的剑身还在打颤,腥红的箭穗簌簌抖动,仿若一道血瀑奔流。

瞬间,沈春林感觉到秦啸身上那股冲天的杀意。面前伤痕累累的少年似乎一夜间成了发怒的雄狮,陡然就令他觉得自己渺小如草芥。仿佛在惊涛巨浪前的一只小船,随时可能被风浪吞没。沈春林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压住心头的慌乱,缓过神来不由得满心安慰,经历重重磨难,少主一定能为老伯爷报仇!

秦啸把心中的愤恨压住,扯掉身上的纱布让沈春林替他换药,问道:“赵廷轩不在书院读书,跑这儿来做什么?跟他同行的那位老人是不是赵阁老?”

“的确是赵阁老!”沈春林点头,仔细检查着秦啸伤口愈和的情况,从大小不一的药瓶中挑出一瓶,将粉红的药末均匀地撒在他新长出的肉芽上,“他旧疾复发,寻属下给他开个方子。”

秦啸笑道:“酒香不怕巷子深,圣上亲口封的天下第一名医,躲到哪儿都有人找!”

昔日的荣耀非但没让沈春林喜上眉梢,反倒长长叹了口气,“属下听说武将军打猎时受了重伤,想到武将军也是一条好汉,没在老伯爷出事的时候趁机捅一刀,忍不住派人给他送去一瓶药。本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却被赵阁老这条老狐狸顺藤摸瓜找上门,万一暴露少爷的行踪……”

“没事儿,反正我也应该回去了!这几个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养父、养母一定很着急!”秦啸若无其事地摇头,虽然笑着,未达眼底的笑容却有种阴恻恻的味道。

沈春林低头不敢看秦啸的表情,少爷还是一个孩子,自已把那些残忍卑鄙的往事赤果果的端到他跟前,让他惊觉一直生活在欺骗和谎言中,到底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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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药,秦啸随意套上扔在一旁的旧衣服。穿了几个月的衣裳已经有点短了,沈春林替他把衣摆往下抻了抻,看着身形修长健硕的秦啸,即欣喜又心酸。喜的是老伯爷后继有人报仇有望,酸的是少主本是天之骄子却对自已苛刻到这种地步。他叹口气道:“属下还是给少爷买几件新衣裳吧!”

秦啸摇头,“日后用银子的地方还多没必要在这上头浪费。”思量片刻又吩咐道:“找家可靠的妓馆安排一下,再想办法通知昌平伯府的人,让他们来妓馆找我顺手再敲他们一笔。”

沈春林虽然不愿意看着秦啸往自已身上泼污水,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遮掩少爷这些天的行踪,只得点头去办,出门之前突然想起来道:“周家六姑娘的奶娘曾到庆安堂打听少爷的消息,看样子那位姑娘很关心少爷。”

“那傻丫头过的怎么样?是不是快让周家人欺负死了!”寒风刺骨的深夜,昏黄的灯火下,差点冻死的小丫头抱着比她头还大的碗喝馄饨,粉嫩的小嘴上沾着香菜叶还不自知,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故作深沉的装大人样教训他。当时是满心厌恶,过后他脑子里却不时闪现这个画面,每次想起非但不觉讨厌,心底反倒有种温暖的感觉。想起当时的情景,秦啸不由得一笑,随口问道。他自已却没发觉,他此时的笑容已从心头直达眼底。

沈春林连连摇头,“赵阁老方才特意漏话给属下,云踪先生收六姑娘做了鬼谷弟子,六姑娘将来就是新一代的鬼谷子,周家人巴结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

秦啸皱眉,“这傻丫头脑子坏掉了,好好的姑娘家当什么鬼谷子!将来嫁得出去吗?”

沈春林两眼望天,人家姑娘嫁不嫁,爹妈都不着急,少爷您操哪门子心?想了想虽然不可能,但职责所在,沈春林还是把赵阁老的意思完整地转达,“赵廷轩也要去云踪先生门下读书,赵阁老言下之意,若少爷愿意,他也可以在云踪先生面前求个人情,送少爷拜在云踪先生门下。”

秦啸浓黑的剑眉不由自主地跳了两下,让他这个恶名满京都的纨绔子弟读书?赵阁老真会异想天开!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不’字,他思量半晌郑重地道:“我愿意拜云踪先生为师!不过……”秦啸起身将长剑从木桩子里拔出来,‘呛’地收回剑鞘,冷笑道:“不用赵阁老卖人情,小爷我要凭自已的本事拜师!”

听见秦啸说要读书,沈春林嘴一下子张的老大,虽没发表意见,心里的意思却表现的十分明显,少爷您来真的?而秦啸的下面那句话更险些让他当场暴走,好好的门路不用,少爷您这是闹哪样?您知不知道成为云踪先生的弟子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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