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许下承诺

第109章许下承诺

锦汐跟金凤坐船到安阳时天色已晚，没瞧清这座运河上第一大码头的全景。两面峭壁夹江而立，一面峭立如墙，另一面却生生被人工凿出一座城池。数百级台阶蜿蜒向上，一直伸到削平半座山而建的安阳府，一头连着浩瀚的江面。此时站在青石码头上，从数丈高的地方俯视白练般的江面，看着船帆点点游商如梭，各色货物川流不息的从船上搬下来，或是从码头往船上装，锦汐心中除了唏嘘就是感叹。

若是有可能，她宁愿做一名游商，天南地北到处跑，哪怕路途遥远风霜露宿，也好过在宅门里跟所谓的亲人们斗心眼。为了些许小利，这些人就要杀个你死我活才罢休，亲情两个字早补他们演的鲜血淋漓，不堪入目。

“想什么呢长吁短叹的？”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温润的令人自心底开始柔软，锦汐的抑郁瞬间消散，扭脸笑道：“没想什么，你怎么没在船上，在这儿等人？”

我在等你！赵庭轩心中的话到嘴边时已成了淡淡的笑意，“这里开阔些！”

锦汐点头，“的确如此，站在这儿看着对面的鬼斧神工就觉的生而为人格外渺小。匆匆数十年，弹指便灰飞烟灭，如此宝贵的时光还浪费在尔虞我诈上，实在是……”

“实在是愚痴！”赵庭轩笑着接过她的话茬，微微侧脸看着点头不语的锦汐，此时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瞧见锦汐柔和的侧脸，娟秀的眉毛下浓密的睫毛如一把小扇子笼在灵动的眸子上，鼻梁挺直，粉唇像仿佛是用带着露珠的玫瑰花汁染出来的，柔软粉嫩。

乌黑的头发梳着最简单的螺髻，上头插了根燕衔泥的发钗，细长的银筝坠子直落在白净的脸边，在耳垂处来回晃当。赵庭轩的心也跟着飘忽不定，险些抑不住伸手替她把钗子插好的冲动。

“京里是不是有急事催你回去？”其实锦汐很想说，多留几天好吗？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抬眼幽幽的瞧了赵庭轩一眼。

其实锦汐的眼睛生的极媚，睫线深黑，眸珠灵动，不经意看人时，就带了几分氤氲水色，把人裹在里头，有种欲语还休的缠绵。锦汐不喜欢这种带着魅惑的感觉，不但与她性子不符也跟这个时代闺秀的气质不符。平时她总是略带夸张的笑着，眉眼弯弯，带着几分娇憨刻意掩盖她天生的柔媚。此时不加掩饰的幽怨，竟让赵庭轩心口一滞，有种目眩神离的感觉。不知怎么竟福至心灵的，轻声问了一句，“你不愿意我走？”

赵庭轩的声音甚至比花瓣落地的声音还轻，可锦汐的心却随之咚的一声巨响，重重的跳了两下，很想点头脖子却僵的动不了。眼窝里酸酸的，却不敢再看赵庭轩。装做没听见的样子两眼望着江水，不知怎么回答。如果可能，她想就这样子在一辈子陪在他身边，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坐望天上云卷云舒。可是……她不敢，不敢点头，不敢承认。

他始终是天之娇子，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而她只是不起眼的一朵小花，在暗处独自芳华。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强求不来。

锦汐仿佛石头雕像似的凝望江面，除了细长的银筝坠子被江风吹的微微晃动，整个人静的几乎连呼息都没有。“对不起，我唐突了！”赵庭轩暗悔自已轻浮了，可锦汐毫无反应的模样却刺的他心疼。他宁愿锦汐厉声呵斥他，哪怕当众给他一耳光也好，可她却选择了沉默，原以为是两相知已，谁知竟是他一厢情愿。

到底是风仪无双的无忧公子，赵庭轩强掩住心底的失落，淡淡笑道：“时辰不早了，我告辞，这里鱼龙混杂，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锦汐点点头，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能感觉到赵庭轩情绪低落，可她能说什么？赵庭轩含笑告辞，转身后眼底的郁色便再也忍不住，每走一步都要用全部自制力控制回头的冲动，可他却没瞧见身后锦汐死死地咬着嘴唇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眼睁睁看着赵庭轩上了船，锦汐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了下来，错过了，两世为人她还是懦夫，不敢挑战不敢冒险，不敢孤注一掷！难道脸面、身份比心意还重要？跟爱相比，自尊又算的了什么？

可说什么都晚了，船老大已吆喝收弦梯了。锦汐默默转身，再看下去，她不知道会不会做出让自已更加后悔的傻事儿。

“周姑娘请留步，我家公子还有一句话想请教姑娘。”锦汐踏上马车的瞬间，忽然有人从背后叫住她。锦汐回头，说话的正是赵庭轩的小厮青松。从艾妈妈口中得知，青松警惕心极强，最看不起往赵庭轩身边凑的女子，不知赵庭轩打发他来问什么，锦汐缓缓坐进马车，才低声道：“什么事儿，你说吧！”不是她摆淑女架子，实在是不想让青松察觉她的狼狈。

青松恭敬的道：“我家公子这次回京，其实是阁老催他回去准备秋闱。阁老曾经许诺过，若公子高中状元便答应他一个请求。我们公子请姑娘帮忙想一想，提什么要求好？”

“那我预祝你家公子早日高中，我等着听他的好消息！”锦汐两手死死的绞在一起，勒的骨头疼，才不至于激动的语无伦次。谢谢，谢谢你如此体谅我！谢谢你肯给我一个承诺！高中状元，阁老必定不会驳你的脸面，若你肯以状元之身娶我，想必阁老只会惋惜不会阻止。

“姑娘还有什么话转给我家公子？”青松不是死心眼的人，既然公子动心了他也不会傻的当碍眼狗。

锦汐此时满腔的话要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抿嘴沉吟半晌，才道：“请他多多保重！”

我家公子许诺以状元之身迎娶她，她就回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青松诧异无比，本想替赵庭轩多讨几句话，那边锦汐已吩咐车夫起身。有些话不必多说，也不必说透。若他有心自然能懂她的心意，若他无心，便是说上一千句一万名，也只是惹人厌烦。

青松看着周府的马车渐行渐远，只好怏怏的往船上走。远远瞧见船弦上赵庭轩凭栏独立的身影，他顿时为自已公子不值。就凭我家公子的身世、学问、人品想娶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就是配公主也绰绰有余，不知道公子什么眼光，怎么就看上周家这个冷情的小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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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长的只能算清秀，家世也普通，还是个庶出的，连句暖人心的话都不会说，真不知公子看上她什么了。哪样能比上九公主？

青松念念叨叨的替赵庭轩不值，上船后便拿嬉皮笑脸的船老大撒气。刚骂了一句懒骨头，就瞧见一道火红的虚影，凌空跃到船上。船身震的直抖，就听见一个银铃般的笑声道：“无忧哥哥，我的骑术是不是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