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隐情
第110章隐情
锦汐让马车停在街角,她下车躲在僻静的角落远远望着赵庭凭栏独立的寂寥身影,心中绵绵密密说不清是酸是甜。以状元之身娶她,虽然这个许诺遥远飘渺的更像是一个梦,可她却愿意守着这个梦,等着梦想成真的那一刻。可骤然出现在船上的火红身影却如一桶冰水,从头泼到脚,烈日炎炎,她竟冷的牙齿打颤,手脚都哆嗦成一团。
青杏从没瞧过女人骑马招摇过市,而且骑术还这么高超,惊的嘴里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那个穿红衣服的姑娘是谁?那么远的距离,她骑马一下子就跳到船上去了,真了不起。长的也好看,像仙女似的?是不是赵公子的亲戚,看着跟赵公子好亲近阿!”
锦汐怔怔的站在那儿,只看见青杏的嘴一张一合的,说的什么却一句也没听清楚,落到她耳朵里只是一片嗡嗡声。此时天高云淡,艳阳似火,船弦上两个迎风玉立的身影。红的像一团云霞又像怒放的牡丹,富贵灼灼。白的如幽谷清泉又似雪山银松,清雅无双。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完美无暇。
忽一阵风起了,把俩人的衣摆搅在一起,倏的又散开,虽然只是一刹那,却像两只翻飞的蝴蝶,美的触目惊心。原来礼法只是对身份不等的人而言,对于船上那两人而言,逾越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叫亲昵。
锦汐突然深恨自已目力为什么这么好,为什么要看的这么清楚,若只瞧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也不至于疼的入心、入骨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个姑娘是谁?”青杏终于觉察到锦汐的异样,又往船上张望了两眼,忽然醒悟道:“她不会是九公主吧?她怎么在这儿?”
是阿!她怎么在这儿?
赵庭轩也异常惊讶,侧脸看着身旁得意洋洋的女子,“九公主怎么在这儿?”
“都说了,私下里叫我娴儿。一口一个九公主,难道在你眼中,我除了封号就没名字吗?”九公主嘟着嘴一脸不高兴。
赵庭轩眼中全是无奈,“礼不可废,我一介布衣,怎么能随便称呼公主名字,还请公主收回成命。”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明知我的心意,偏要这么对我是不是?”九公主气的跳脚,习惯性的举起马鞭就要抽人,瞪着不躲不闪的赵庭轩,她高高举起的马鞭子却始终没落下。
赵庭轩无视暴跳如雷的九公主,眼睛一直望着周府马车离去的方向。此时此刻,他倒希望九公主的鞭子能落下来,成全了她也成全了自已。
九公主恨恨的把楠木缠金丝的马鞭扔到甲板上,顺着赵庭轩的视线望过去,目光落在人潮涌动的码头,她不悦的道:“都是些下九流,有什么好看的?”
赵庭轩眼睛一眨不眨只盯着码头瞧,他虽然亲眼看着周家马车走远,可他却有种直觉,锦汐还在码头上看着他。希望她瞧见九公主上船不要误会,不要退缩。
“别瞧了,一个乡下地方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看我新得的马,安阳候把他的汗血宝马送我了,你瞧瞧,神骏非常呢!”九公主命人把马牵来,这匹通身火红,没有一根杂毛。只眉心处有一小丛白毛,雪白耀眼整齐的又像是一朵梅花。九公主异常爱惜的摸着马鼻子上的白毛,望着赵庭轩笑道:“无忧哥哥帮我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吧!”
连说两遍,赵庭轩只是失魂落魄的望着码头,毫无反应。九公主勃然大怒,伸手往他胳膊上抽了一下,她自认为没用多大力气,赵庭轩却抱住胳膊惨叫一声摔到地上。
“你怎么了?”九公主吓了一跳,伸手就要去扶他,赵庭轩疼的脸色煞白额头冷汗直滚,却微微错开身子,强撑着站起来,扯出一缕笑意对九公主道:“没什么,船要开了,公主请下船吧!”
“我不下船,我要跟你一起回京!”九公主急的直跳脚,突然粉脸一板,喝道:“你是不是受伤了?我是公主,你要不跟我说实话就是欺君!”
赵庭轩苦笑,看来是瞒不住了!
看他不说话,九公主回手就把听见惨叫跑过来的青松揪住,“跟我说实话,你家公子怎么了?要有一个字儿不真,我就灭你九簇。”
“小人不敢欺瞒公主!”青松差点吓破苦胆,别人说灭他九族是开玩笑,九公主却是说到做到。“我家公子从安陆回来的途中遇到响马,马车翻下悬崖,要不是被同行的镖师拉出车外,我家公子……公主当时不正好赶到吗?”言下之意,您当时在事发现场,应该比我清楚阿!
“胡说!”也不知哪句话没对九公主心思,九公主捡起地上的马鞭劈头盖脸的就朝青松身上抽。“无忧哥哥当时一点事儿也没有,他胳膊是怎么受伤的?”
船上地方小,青松没地方躲也不敢躲,九公主几鞭就把他抽的皮开肉绽,鬼哭狼嚎不顾一切的叫出来,“那是公子怕公主担心才瞒着公主的,那些响马各个武功高强,要不是请的那个镖师也有点真本事,我家公子能不能回来都两说。那个镖师说那些响马是公主的侍卫假扮……”
“不许胡说!”赵庭轩骤然喝断青松的话,九公主愣愣的看着他,她心目中赵庭轩一向是光风霁月的儒雅君子,眼前这个神情凛冽的少年让她十分陌生。“无忧哥哥,你……你……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才瞒着我的?你怀疑是我派人追杀你?”
“不是!”赵庭轩看着满脸震惊的九公主,忽然失望至极。不是因为九公主派人追杀自已,而是觉的自已看错人了。在滚石周围发现军马的痕迹,他还以为是巧合。可悬崖边,那些淬了毒的羽箭却实实在在是禁军之物,而且刘虎子还从一个响马身上扯下来一块禁军侍卫腰牌。
此时此地,除了九公主的侍卫,什么人有禁军腰牌?
“你真的怀疑我?”从震惊中回过神的九公主突然暴怒,马鞭狠狠的抽在船栏杆上,“气死我了!我承认,我不喜欢你冒险去救周家那个傻丫头,你对我都没那么好。我的人看见她在安陆缠着你,我是想要杀了她。可是我听说你俩一起走,又怕伤了你,就让侍卫回来了。你在悬崖遇伏的事儿,不是我的干的!跟我没关系!是有人给我送信,我才去救无忧哥哥的!”
九公主玉白的脸气的发紫,一口气说完,不待赵庭轩说话,又跳脚叫起来,“好汉做事好汉当,不管你信不信,是我做的我承认,不是我做打死我我也不认。我不会害无忧哥哥,要是周家那个贱婢还缠着无忧哥哥,我就灭她九族。”
“我相信!”赵庭轩胸口憋的生疼,没想到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真的如此狠毒。隐隐的又有一丝庆幸,庆幸那日锦汐不在车中,庆幸九公主跟他一同回京而不是留在安阳。
九公主喜出往外,“你真的相信我?”
赵庭轩点点头,九公主虽然娇狂无度却自视甚高,她不屑也没必要这种假话骗他。而且那些假扮响马的人都是死士,以九公主的实力还养不出死士。刘虎子也说,这些人虽然用的都是禁军的武器,可武功招式却像是倭寇。据他所知,禁军中没有这样的人。
他连夜把这些异常飞鸽传书传给赵阁老,本想请命追查下去,谁知赵阁老却命他掩藏伤势即刻回京,对外谎称为秋闱做准备,为掩人耳目还吩咐他把刘虎子一同带回京城。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赵庭轩扫了一眼护送九公主回京的十余名侍卫,低声问道:“你这些侍卫的腰牌都是随身携带吗?会不会弄丢?”
九公主终于找回点儿面子,扬头道:“禁军腰牌随身携带,丢了那就是掉脑袋的事儿,谁敢弄丢?丢了脑袋也不敢丢腰牌!”
赵庭轩面色沉郁,刘虎子抢下来的那块禁军腰牌是真的,如果九公主所言属实,那他遇袭这件事儿就是一个天大的阴谋。不但要置他于死地,而且还要牵扯上九公主。而九公主身后则是云贵妃和三皇子,什么人这么大的图谋?
生怕赵庭轩不信似的,九公主喝令侍卫们把腰牌都拿出来逐一给赵庭轩过目。瞧见众人手上的腰牌都是宫中发的,赵庭轩微微闭了闭眼睛,长出一口气。他自幼出入禁宫,跟九公主也算是青梅竹马的情份,凭心而论,他不愿意九公主是幕后那只黑手。
误会澄清,九公主又活过来,非缠着赵庭轩给她那匹马起名字。青松冒着挨打的风险,上前赔笑道:“我家公子胳膊上的伤口怕是裂开了,小人斗胆请公主放我们家公子进舱换药。”
九公主这次难得没发脾气,小鸟依人般把赵庭轩送到舱门还没有止步的意思,要不是赵庭轩干咳两声,她非跟进来不可。
青松小心翼翼的帮赵庭轩把外袍脱下来,这才发现早上刚换好的药布已经被鲜血浸透了,不用看也知道九公主那一巴掌,把刚刚愈合的伤口又打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