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我是奸商我怕谁
第129章我是奸商我怕谁
锦汐坐在秦啸存米的毛竹棚子，看着粥棚外外头人头攒动的灾民，无声地叹了口气。秦啸这个魔星，果然不能沾惹，害死人不偿命阿！“公子，还有一刻钟才关粥棚，要不要再煮一包米？”周青牛扒开人群，挤进毛竹棚，一脸恭敬的朝锦汐施礼。他嗓门本来就大，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没想周全，一点儿收敛嗓门的意思都没有，被外头无数齐刷刷，带着强烈期盼眼神盯着，锦汐那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异常违心的点了点头。
周青牛没瞧见锦汐的异常，也不用人帮，抖手抓起一只装满粮食的麻包连气都不喘的出了毛竹棚。
锦汐看的目瞪口呆，，他每天只喝一碗粥就把这二百多斤的麻包当儿戏，这要是吃饱饭得多大力气？虽然脑子少点，起码有力气，不算太没用。这样想着，不该劝秦啸收下周青牛的悔意就淡了几分。
又煮了一包米，意味着有更多的粥喝。周青牛扛着麻包一出去，就被灾民们围住了，欢呼声一声比一声高，好像天下掉馅饼了似的。
落在锦汐耳朵里却如万箭攒心，回头看着棚子里堆的那几百个麻包，心里百味杂陈。被周青牛这么一闹，府仓没粮的事儿彻底掩饰不住了，周博海破罐破摔，连象征性的米汤都不煮了，灾民一下子全涌到秦啸的粥棚，没饭吃的人还一天比一天多……
锦汐长一声短一声的叹气，叹的青杏心里乱七八糟的，忍不住开口道：“姑……公子别担心，秦公子不是出城求救去了吗？这么多粮食，肯定能支撑半个月，秦公子肯定回来了。”
要是这些麻包里全是粮食，她还叹什么，问题是只有上面这十几袋里装的是粮食，下面那些袋子里全是沙子，根本就是安抚人心的东西。
锦汐又是一声长叹，秦啸跟她道出实情时，她差点没吓死，你有多少米施多少米，没有米灾民也不会为难你。可你玩这种花活，灾民非得说你把粮食藏起来不可，急疯眼的时候，谁还会听你解释？道理可没命重要！
记得秦当时秦啸是这么说的，“施粥施到半路没米了，多砸小爷招牌。小爷连夜出城，不出十天准能带回米来！这几天就辛苦你帮我守着那堆粮食，别让别人发现就行。天王老子来也不能让他靠近！”
别说天王老子，城隍小鬼她都拦不住！
眼见最后一勺粥盛进灾民碗里，锦汐起身揉了揉酸麻的腰，久坐伤身，平时还没觉的，这几天每天在粥棚坐一上午，真有点儿吃不消。
“今天的粥放完了，公子回去歇着吧！”多煮了一袋米，周青牛比喝上粥的人还高兴，抹了一把脸上被锅里水气蒸出来的汗，憨厚地朝锦汐一笑，拍着胸脯保证道：“公子放心，小人答应秦公子的事儿绝不会失言。有小人在一日，这棚子里的粮食就不会少一粒儿，肯定都会到灾民碗里。您要是累的厉害，明天就甭来了，有金姑姑看着，绝不会出错。”
你越忠心我越不放心！锦汐瞄了恨不得把对秦啸的敬畏扒出来，糊脸上的周青牛，异常无语。如果他知道，秦啸让他看粮食一方面是因为人手不够，找不到合适的人，另一方面却是打算万一事败，拿他当抵罪羊，他会是什么表情。
出乎锦汐意料，她刚上车，一直驻守粥棚防着賊人偷粮的金凤突然跟上来道：“我送公子回府！”
马车一动，锦汐便主动开口，“姑姑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金凤看着一身男子儒袍，女扮男装的锦汐赞许的一笑，“姑娘果然心思灵透，什么都瞒不过你。”
锦汐一笑坦然的接受她的赞誉，静待下文，只听金凤道：“姑娘知道朝廷赈灾的粮食为何迟迟没到？”
这也是锦汐一直的疑惑，虽然运河泛滥河道受阻，水路难行也没到片舟不过的程度，赈灾粮没道理迟迟不到。
金凤轻轻叹了口气，掀开车帘往外扫了几眼，才从怀里取出一只蜡封的竹管，指甲一划打开机关，取出一张两指宽的字条递给锦汐。
锦汐忙伸手接了，扫了两眼，脑子里嗡的一声，全身的血全涌到头顶，恰巧马车一晃，几乎摔倒。字条没有署名，内容虽然石破天惊，但让她激动万分的却是字迹。云踪先生的字迹，她临了几年的字迹，烧成灰也不会认错！
“先生在哪儿？”一把抓住金凤的胳膊，锦汐急切的道。
“先生还在京城，另有要事，此时尚不能露面！”金凤言简意骇，并没往深里解释的意思。一指字条道：“姑娘可看明白了？”
锦汐点头，两指宽的字条驱驱数十个字，扫一眼已印进她脑子。粮船再次被劫，留心安阳候府异动！
金凤掏出火折子，把那张字条化成灰，“前后两批粮食被劫，现在第三批粮食又到了，先生不得已才给我发消息，秦公子亲自去运河交界处接粮。安阳城全凭姑娘坐阵了！决不能让人知道粥棚没粮的事儿！”
“为什么不由官府出面？他一个布衣……”话未说完，锦汐也明白了。前后两批粮食被劫，不但说明安阳候势力大，手段高，更说明官府已在他控制之中。再让官府的人押粮进城，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就算水师衙门没跟安阳候狼狈为奸，这会儿也腾不开身管这个。沿海的倭寇正趁海堤潞坝的机会大举入侵，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与安阳一城百姓相比，沿海数十座城池的安全更重要。
蓦地想起秦啸先前曾无意中说过一句，他奉命在查……原来他在查安阳候府？奉云踪先生的命？
得知秦啸在做正经事儿，并不是一味的胡闹，锦汐没来由的心花怒放，替他高兴半晌又觉的自已纯粹是闲吃萝卜淡操心，秦啸好与坏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货眼瞧着也要成年了，文不成武不就的，也许就是要利用这件事儿给自已捞名声，借机入仕呢！
由此及彼，锦汐不知怎么就想到赵庭轩身上去了，如果像他那样用心苦读，以秦啸的聪明劲，不动这些外三路的心眼也能得了一官半职的。不过话反过来说，此时把赵庭轩放在安阳，他能做的比秦啸更好？
可见各人有各人的用处，她方才的想法倒显的狭隘了！
锦汐只顾低头想心思，金凤见她话说了一半就没声了，担心的道：“姑娘想说什么？”
“既然前两批粮食都被人劫走了，他施粥的粮食是哪来的？”生怕金凤瞧出破绽，锦汐忙收回心思，顺口问道。谁知金凤竟脸色古怪的看着她反问道：“姑娘不知道？不是姑娘给秦公子出的主意，让他将计就计拿您的名义跟安阳候的姨娘琉璃合伙倒卖粮食吗？”
“啊？”锦汐彻底傻了，原以为合欢骂她勾引男人替她出银子买粮，只是往她身上泼污水，没想到竟是事实。哪个庙都有冤死的鬼，她却格外的冤枉，这里有她什么事儿？
金凤不愧是云踪先生一手培养出来的暗线，略一琢磨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抿了抿嘴，似笑非笑的看了锦汐一眼。暗自奇怪平时事事精明的丫头，怎么一遇到秦啸的事儿就犯糊涂呢？一叶障目，摆到眼皮子底下的事儿都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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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不住锦汐刨根问底，金凤无奈地化身多嘴婆，笑道：“秦公子从唐家借了两万两银子，以姑娘的名义跟琉璃姨娘合伙，低价收购富商的粮食。本来说好由秦公子出面高价卖出，谁知收来的粮食都被秦公子扣下赈灾了。琉璃当然不甘心白赔本钱，带人来抢粮……”
琉璃带着人来抢粮时，秦啸不慌不忙只站在粮食垛上大喊一声，“安阳候府的人来抢粮了！”灾民们竟像得了军令似的，呼的一声把安阳候府的打手围的水泄不通，你一拳我一脚，当时就打死两个恶奴。非常时期，群情汹涌打死也是白死，其他人哪还往来。
想起琉璃被气的当场吐血，金凤忍不住哈哈大笑，“秦公子果然是人材！”
他是人材！不但是人材还是个死皮赖脸，专放损招的人材！
虽然只是听金凤语气平淡的转述，锦汐也能想像出琉璃险些被秦啸气死的场面。别人不知道秦啸的缺德劲，她可是数年如一日，被他欺负，再没人比她更有体会。
秦啸肯定是一副我是奸商我怕谁的嘴脸，死猪不怕开水烫。遇上他这个赫赫有名的魔星，活该琉璃倒霉。不过坑琉璃这种人，越损越好。谁让她心思歹毒，拿人命当儿戏！
“那怎么只有这一点儿粮食？”锦汐脸上不动声色，暗中却连连叫好。根本没想起来自已当初骂秦啸是奸商的事儿，心里盘算了一下，却又有些疑问。以秦啸的为人肯定把安阳城富户的粮食搜罗干净了，不应该只有这一点儿阿？
金凤瞧了她一眼，好一阵子才道：“水师衙门的人也得吃饭阿！”
锦汐脑子轰的一声，目瞪口呆的看着金凤。这些天发生的事儿加一起也没有这件令她震惊，逡巡海岸的水师衙门居然没粮？兵丁饿着肚子怎么打仗？
她知道事态严重却没想到严重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