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激变
第127章激变周青牛带人闯进周府,本想质问周博海府仓的粮食哪去了,却没料到遇上笑眯眯的锦汐,还请他进屋喝茶,一时倒怔住了,拿不定主意似的看身后众人。
跟着同来的那些人显然也懵了,好一会儿没人说话,生怕这里面有什么圈套。
好一会才有人大喊一声,“周大哥你进去跟这个小娘皮说咱们的条件,咱们信得过你!”
“对!兄弟们就在外头等你!”
“小娘皮要是敢使坏,咱们兄弟绝饶不了她!”
有人领头嚷了一声,顿时打破僵局,后面此起彼伏的乱喊起来。锦汐微微皱眉,嘴角一瞥,像是受了委屈被人欺负的要哭出来似的。周青年脸涨的通红,回头大喝一声,“闭上你们的臭嘴。为难一个小姑娘算什么好汉?老子进去说话,你们都消停些!”
他话音未落,众人已如万马齐喑,连咳嗽都听不见。锦汐暗暗称奇,没想到这个周青牛在这数百人中竟有如此威信,。
进屋后锦汐请周青牛上座,周青牛四外扫了一眼,一眼看出这是锦汐的闺房登时脸又红了半边,立刻低眉垂眼拘束的连手都不知道放哪儿好。听锦汐请他上座,连连推辞,最后竟然憨憨地一笑,“姑娘家的屋子,哪有俺这种人坐的地方。说出去对姑娘名声不好,俺站着就行。”
带着几百人闹事的头领大哥,居然说出这种话?要不是亲眼看见他一声呵斥,那几百人便俯首贴耳,锦汐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看似忠厚的男子,敢带人硬闯知府衙门。果然人不可貌相。
先前的缓兵之计倒成了好奇,锦汐也不勉强他,扭脸吩咐青杏上茶。周青牛又连声说自已不渴,见青杏已经把茶端过来,他抓抓脑袋看着还没他半个手掌大的釉下彩粉蓝花鸟纹茶杯,突然道:“这么精细的瓷器,俺不敢用,妹子收起来吧。”
周青牛人如其名壮的跟头大青牛似的,青杏给他端茶本来吓的要死,听到这神来一句,竟不顾着害怕噗的笑出声,把茶碗往他跟前一举道:“放心吧没毒,我们姑娘心眼最好,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害你的。再者你院里还有几百弟兄呢,我们姑娘也没这么傻!”
“俺……不是这意思。”周青牛脸一红,居然连话也说不齐全了。这下不但锦汐连青杏也看出他不是恶人,心落回肚子,嘴皮子也跟着利落起来,“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姑娘虽然是知府千金,可是你也应该打听打听,我们姑娘为灾民办了多少事儿。你们就算有气,也不能往我们姑娘头上撒阿!一群男人欺负我们姑娘算什么本事?有种你们去安阳候府闹去,去前衙找我们老爷闹去!”
“不得无礼!”锦汐喝退青杏,冲被她骂的满脸紫胀的周青牛笑道:“周大哥别跟我这个丫鬟一般见识,您有什么话只管说,我一定帮你带给我父亲。”
周青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俺们都是江边靠拉纤护漕为生的苦力,不是俺们要闹事,实是在活不下去了。不得不求知府大人给条活路。”
锦汐皱眉,“海坝坍塌,运河泛滥这本是天灾,没办法的事儿。不过大水早晚有退下去的那一天,到时肯定要疏通河道,恢复往日的繁荣,你们怎么会活不下去?眼下是艰难些,不过秦公子不是在施粥吗?”
“每天一碗白粥,能抵什么事儿?按律知府大人应该开府仓按人头放粮!他迟迟不动是不是想借机发国难财?”周青牛终于想起自已是来干什么的,两眼一瞪提高嗓门,想拿气势镇住锦汐。
“我不怕老实告诉你,府仓一颗粮食也没有。”锦汐却不吃他这一套,冷笑道:“安阳前任知府亏空府仓,暴毙任上,我父临危受命,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安阳正要彻查此事,便遇上这百年不遇的大灾,只能说我父亲时运不济,说他要发国难财你可有证据?为了给灾民筹粮,我父亲日夜不休,累的吐血,你们不思襄助反倒聚众闹事,试问道义何在?”
锦汐闭着眼睛说瞎话感觉压力山大,可不这么说也应付不过去。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她这会胆敢败坏周博海一句,将来等着她的就有可能是抄家灭族的卫尉府。
周青牛被锦汐说的一愣,态度明显缓和下来,“明明有人说是周知府贪污了府仓的粮食,怕事情败露又派人扒了海堤,所以才……”
“谁这么说?”锦汐陡然闻到一丝阴谋的气息,她算看出来了周青牛就是一个莽汉,今天带人大闹知府内衙,显然是被别人当枪使了。
锦汐这一逼问,周青牛倒答不上来了,想了半晌也没想起来是谁说的这话。只记着当时在府衙外头大闹的时候,有人在他身边念叨了几句,他当时正在气头上,也没多想带着人就冲来了。这会细一琢磨,才觉的不对味。
周青牛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表情异常丰富,锦汐趁热打铁,“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我爹就算贪银子,也不会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儿。安阳富庶随便哪来不能弄来银子,哪项不比府仓的粮食值钱?再说了,海堤决口,难道朝廷不来查?人死多了,我爹的乌纱也保得住,这笔帐儿三岁小儿都会算,我爹不会算?”
“可是……”周青牛彻底被锦汐说服,又觉得不好跟外面那些兄弟们交待,大伙都是拼着掉脑袋的罪名跟他来质问知府老爷,就这么不声不响连个结果都没问去,这也太窝囊了!
锦汐明白他心里的顾虑,刚要开口,就听外面一声冷笑,“可是什么?”
声调阴森还带着几分描说不清的恼怒与刻薄,完全没把周青牛与院里剑拔弩张的近百名壮汉放在眼里。周青牛脸色一僵,眼里腾地布满戾气,像是一头正在打瞌睡的野猫被撩拨的发怒了,转眼间亮出利爪,哪里还是猫分明是一头嗜血的野狼。
周青牛一脸警惕地盯着迈步进来的秦啸,没答话,一手暗暗缩在身后,一手则攥紧了哨棒。不愧对是近百人的头领大哥,不知敌虚实的时候,还能隐而不发,沦为草莽倒可惜了。
锦汐暗叹一声可惜,无奈地抬眼看着来人,“你来做什么?”
与全身戒备的周青牛截然不同,秦啸嬉皮笑脸进屋,像没瞧见他一样,大喇喇坐在锦汐对面,也不回答她的问话。四面扫了两眼,啧啧摇头,“你就住这种破屋子?这是住人的地方吗?”语气之猖狂简直让人不打他几巴掌都不舒服。
眼下是讨论她起居用度是否精致的时候吗?锦汐暗恼秦啸不着调,把她好不容易稳定的有利局面搅黄了,眼睛却不由自主顺着他看过的地方瞄了一眼,怎么看也不觉着自已住的屋子有多不堪。
墙上字画,架上摆玩,炉内的熏香都是她亲自挑选的,虽然说不上奢华,却胜在淡雅素净,怎么就不能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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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什么破烂玩意?”秦啸语不惊人死不休,“现在哪还有人用绫纱糊窗子,现在京里流行的是月影纱,还有这家具,全是枣木的,行不养生坐不养血。还有这套杯子……”
秦啸滔滔不绝从窗纱到家具,从家具到瓷器,挨排数落一遍,锦汐听的头大如斗,暗骂这货又发神经。周青牛显然也被秦啸说懵了,眼睛下意的围着他的手指转。
越说越得意,秦啸一副要证明自已说法正确的表情,起身拎起百宝隔上一只细颈青胎虫草瓶子,甩手朝窗外一扔,扔完还像脏了他手似的拍拍并不存在的灰尘,“又不是真的,几两银子的玩意你也好意思摆出来?”
“哎!”锦汐气的额头青筋直蹦,不是真的也值好几两银子呢,摆在她屋里碍这货什么事了?
周青牛也被秦啸的举动弄懵了,不料秦啸猛的转身,以极其诡异角度,直扑到他跟前,不等他反应手起掌落,一记手刀狠狠的砸在他后脖梗上。周青牛哼都没哼一声,壮牛似的身子竟软软的滑到地上。
秦啸还不放心,抻手扯下他的腰带,拢肩抹背把他捆成棕子,还顺手扯过一块布巾塞到他嘴里。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等锦汐回过神的时候,秦啸已把周青牛拎到门口,捏着从他手上抢下来的毒镖抵着他的咽喉,朝门外那些等消息的灾民厉声喝道:“首恶已经伏法,余者不论。给你们半柱香的功夫退出去,否则我就让外头的弓箭手放箭。小爷说到做到,不服的往前冲,小爷把你们射成刺猬!”
拿周青牛做人质要挟众人退出去的话却用挑衅的语气说出来,锦汐暗自头疼,真不知道秦啸到底是精明还是糊涂。果然他话音未落,一直跟在周青牛身侧那个中年汉子,嗷的叫起来,“兄弟们别听这厮胡扯,并肩子上,救大哥!”
愣怔的众人这才像醒了神似的,一窝蜂的就要往前冲,刚才脚就听墙头一声锣响,数支利箭带着风声,猝不及防的射出来。又狠又准,全射在第一叫出声的中年壮汉胸口上,他低头摸了摸胸口喷出来的鲜血,似乎不相信那是自已的血,一脸茫然的回头看了看,轰的一声栽倒,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