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救星
第115章救星
苏李氏瞪着唇角含笑的锦汐,脑子里嗡嗡做响,可血珠子涸湿衣裳的轻响却又听的分外清楚。她活了一辈子,从一个默默无名的穷秀才的庶女一路爬成安阳候府的正室,又成了太夫人,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而此时面对这个刁钻凶悍的小丫头,她竟是一阵头痛,无从下手。她是要以逞凶杀人的罪名扣住锦汐,不是要她脖子上来一刀死在安阳候府。这个臭丫头活着没什么分量,可要是死在安阳候府,却能给候府带来灭顶之灾。
苏李氏的想法,锦汐何尝不知,她赌的也是苏李氏心中的忌惮。瞧见苏李氏眼中的犹豫,她知道自已赌对了。匕首稍微往外移了两分,傻子还真想死呢,流这么多血,也不知能不能补回来!
“你小小年纪却如此狠毒,连怀了身孕的女子都不肯放过,事到如此仍不肯悔过。就算你是云踪先生的弟子义女,知府大人的掌上明珠,老身也要上书将此事奏报朝廷,为你手中冤死之人讨个公道!”苏李氏缓缓开口,说说的绝,语气却没有先前激烈,甚至带了点痛心疾首的情绪。似乎只要锦汐低头认错,她就会重新考虑,放她一马也有可能。
青杏听的动容,伸手去扯锦汐袖子,悄悄道:“姑娘求求她吧,跟她说咱们也是被人陷害的,知道错了,求她放了我们吧!”
锦汐暗中叹息,到底是小孩子,虽然机灵却少了些城府。安阳候府安排这么大个局,虽然不知目地是什么,绝不会因为她歉认错的话而放她一马。认错的话一出口,就相当于承认罪行了,非但脱不了身反而是自投罗网,此时只有顽抗到底才有一线生机!
“老夫人也说,人命关天,没有个明白的说法,我也绝不罢体。”锦汐挺直脊背,握紧手中的匕首。针锋相对。眼看天黑了,就算周博海不来找她,金凤也得来找她。只要她全须全尾的离开安阳候府,小命就算保住了!
越想越后悔,昨天就不应该给金凤放假让她回安陆看那些养伤的弟兄,万一金凤今天回不来怎么办?
锦汐胡思乱想,苏李氏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虽然周博海是个没用的酒色之徒,可他毕竟是知府,此事拖久了肯定要惊动他身后主子的眼线。再得那个合欢姨娘也跟来了,一起除掉动静就太大了!
苏李氏忖了片刻拿定主意,“既然这样,老身也不与你这个毛丫头一般计较。我派人去请知府大人,请他给老身一个交待!”
“不行!”锦汐脱口而去,手上的匕首猛的往下压了两分。力道没掌握好,生生把脖子割出一道血口子,疼的她一口气涌出来,憋的眼泪在眼圈的转。想跟周博海私下交易?门都没有!
“你到底想怎么!”一而再的退让,苏李氏的耐心也用的差不多了。
锦汐也不废话,“派人去知府大堂和水师衙门敲鼓喊冤,请两江节度使和知府各带几名杵作,同来审案。”
“些许小事何必惊动节度使大人!”苏李氏冷哼一声,心里无比烦燥。好奸诈的丫头,连她爹都不放心。居然要把迂腐不堪的两江节度使郭泰请来横插一脚。这个老东西死忠太子,若真被他查出蛛丝马迹,安阳候府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
锦汐不放过任何激怒苏李氏的机会,“哼!难道老夫人怕了!”
“大胆……”苏李氏一句话未完,钱忠却连跌跌撞撞跑进来,扒开人群冲到苏李氏耳边嘀咕了几句,苏李氏脸色大变,郭泰居然跟周博海一起来了?难道今天这事儿,有人早知道消息,将计就计反摆了安阳候府一道?
请字尚未出口,橐橐的脚步声已由远而近,苏李氏看着郭泰跟周博海一前一后带着一大帮水师兵将和知府官差,目中无人的闯进来,恨的牙根痒痒,好!好!一个个的都不把安阳候府放在眼里!
郭泰似乎没瞧见苏李氏眉眼间的阴鸷,略拱了拱手,朗声道:“老夫人恕罪,下官听说周大人的爱女来贵府做客,却莫名其妙卷入人命官司,特请周大人跟下官同来了断此事,还望老夫人莫要怪罪本官多事!”
相较之下周博海的神情却要复杂许多,竟不顾官服在身,先弯腰朝苏李氏施了个晚辈大礼,回头瞧见锦汐刀架自已脖子上,脸上的诚惶诚恐顿时化成嫌弃与怒气,喝道:“还不把匕首放下,成何体统!”
“求父亲给女儿做主!”锦汐‘当啷’一声把匕首扔到地上,顺势双膝跪倒,看着周博海哭道。可眼泪在眼眶转了两圈也没敢掉下来。委屈至极又怕的要死的模样,生生把周博海接下来要骂的话给堵在嘴里。他虽然不聪明却也不是傻子,锦汐好端端的怎么会杀人?大哥说的没错,安阳候是一头装睡的老虎,不但要看紧了还要多套上几根绳子!看来安阳候府要借这个臭丫头,对他下手了1
无端端想起周义说的上任知府暴毙府衙的惨状,周博海激灵打了个冷战,竟忘了让负锦汐起来。倒是郭泰瞥了他一眼,伸手把锦汐拉起来,呵呵笑道:“你就是云踪那老东西的义女?”
郭泰身材矮小皮肤黝黑,胡子头发半黑半白,满脸皱纹看不出到底有多老,显然比云踪先生年纪大。一口闽南官话软绵绵的,半旧的文官袍子看起来和蔼可亲,但他眼睛看人的时候,平淡无波却又锐利至极。总不知怎的他给人的感觉竟跟秦啸很像,是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煞气,还有几分嚣张与狷狂。
对上这样的人,锦汐都无端生出几分畏惧,敛袖施礼,道:“小女正是云踪先生的义女!今日受邀来安阳候府做客,却意上这等义外,烦请大人还小女一个清白,还死者一个公道!”
“好说、好说!”郭泰笑的山羊子胡子直翘,活像偷到鸡的狐狸,也不问苏李氏的意思,挥手直接吩咐手下的医官与知府衙门的杵作给百合验尸。
郭泰虽然是正四品,比周博海高半阶,可水师衙门吏属户部,跟周博海没有直接的上下级关系,按理知府衙门的差役并不归他管,也没必要听他命令。但是跟周博海来的那两个杵作竟半点犹豫都没有,更没请示周博海,直接挽袖子上前。
两个军医上前拿银针验完毒,又把百合全身检查了一遍,互相看了一眼便知府衙门的杵作让地方。两名杵作也不客气,打开随身带的箱子,一个掏出明晃晃的一把斧子另一个则拽出一把雪亮的三尖刀,开膛破肚的架势吓安阳候府那些丫鬟婆子早连声尖叫,四下奔逃。苏李氏倒退两步,哆嗦着嘴说不出话。
锦汐也不由自主的闭上眼,不敢看杵作当场剖腹验尸,就在此时突然花园深处传来一声厉喝,“放肆!”四散奔逃的下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居然都僵在当场不敢乱动。锦汐闻声也睁开眼,往说话的方向瞧。
一个身材清瘦的男人扛着花锄从树影后走出来,稳步当车并没有因为眼前的混乱而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身上随意披着素淡至极的青葛布长袍,漫不经心的懒散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气势。
不用人介绍,只瞧候府下人们的神色,锦汐便猜出来人是安阳候苏彻。没想到府里闹出人命,他还一副花匠模样悠然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真是好定力。这样想着,锦汐忍不住往苏彻脸上看,苏彻五官单看都很寻常,凑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文雅。长须飘飘,凤眼微狭,跟赵庭轩那种月下溪流的清逸不同,他更象一抹淡月照着峰峦起伏的群山,浩荡却又种令人惊悸的神秘。倒退二十年,天下第一公子的名头,非他莫属。
“你就是周世兄的爱女?”锦汐打量苏彻的功夫,苏彻也在打量她。对上她略带好奇的目光,便笑道。与郭泰只字不提周博海有异曲同工之处,他也只字不提云踪先生。谁与谁亲近,昭然若视。锦汐暗叹一口气,何时她的身份如此复杂诡异?
“回候爷话,小女周氏锦汐,生父讳上博下海,义父讳上云下踪,伯父讳上博下山。嫡母谢氏乃大长公主名下庶女,本房中有兄长一人,姐两人,妹四人。”锦汐敛袖施礼,索性把自已的社会关系一口气全说出来。
“好爽利的小丫头,甚合老夫口味!”不等苏彻答话,郭泰已抢先拈着胡子大笑,斜眼瞧着苏彻,“要不是云踪这老匹夫抢先一步认了义女,如此伶俐的丫头老夫也要领回家去。认做干女儿。或是许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做媳妇。只可惜年纪差的多些,怕是云踪那老匹夫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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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不顾旁边还躺着具血淋淋的尸,郭泰自说自话,边说还像吃了多大亏似的连连叹气。锦汐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自已。果然是物以类聚,跟云踪先生交好的没一个正常人!
苏彻像没发觉郭泰的举止有多欠揍,脸色温和的问锦汐道:“你生母是何方人士?”语气平静和蔼,仿佛一个可亲的长辈招呼自家子侄那样亲切。锦汐一怔竟不知如何回答,她的生母?居然对她那个来历不详的生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