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走哪条路
第102章走哪条路
本来锦汐还想在安陆多玩两天，借口都找好了，就说自已不舒服，赵庭轩肯定不会逼着她赶路的，可回过味的周博海却打发周仁送信让她赶紧回安阳。“父亲刚刚上任日理万机，还挂念着我，真让我心中不安。也麻烦你跑一趟，等我回去禀明父亲，让父亲赏你。我准备走陆路，父亲刚上任事情多人手少，你走水路先回去好了。”随意扫了一眼周博海写来的书信，锦汐懒得看满纸瞎话，笑眯眯的把信放在一旁，看着周仁。
周仁一脸为难，“老爷那边确实缺人手，姑娘莫为难小人，还是跟小人走水路吧！”见锦汐不为所动，周仁又道：“单独雇车走陆路，即不安全也容易落人口实，有损姑娘清誉。”
“我害怕坐船！”锦汐直接把最有力的理由扔出来，“我坐船差点淹死，前天我去这里最灵验的寺庙求了个签，丰面说我最近命犯水伯，再坐船还容易出事儿。”
到底拗不过锦汐，周仁只好去雇马车。赵庭轩知道后不解的对锦汐道：“周大人险些丧命，水师提督衙门已加强江面的巡逻，走水路比走陆路安全。”
“我怕坐船。”锦汐还是那句话，明知赵庭轩的话有道理，可她却有种直觉走水路还会出事儿。
周仁是周府的家生子，二夫人千挑万选出来的家奴，船上这段日子他却跟珍珠打的火热，眉来眼去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这种人锦汐没办法相信。而且，如果周博海真替她名声考虑，就应该派艾妈妈跟来，没有单派周仁过来接她的道理。
锦汐其实怀疑周仁来接她，并不是周博海的主意，可那封信确实又是周博海的笔迹，结论只有一个，是合欢想接她回去。想来想去锦汐也想不明白，她哪点儿值合欢惦记。不过既然被合欢惦记了，她就不能坐以待毙，往人家布好的套子里钻。
“姑娘，咱们也没什么值钱的行李，雇这些镖师做啥？还有那个女镖师，比爷们都贵，小人回去怕不好跟老爷交待。”周仁好不容易哄着锦汐答应起程，可看着一起同行的十多个镖师顿时傻眼了。
锦汐沉下脸，“难道我的清誉，性命还比不上几件行李？你要这么想，那我也不用回去了，直接拿根绳子吊死算了，正好给周家省粮食！”
“小人嘴贱！不人嘴贱！姑娘别跟小人一般见识！天不早了，咱们还是赶路要紧。”生怕锦汐动怒，再寻着借口拖延下去，周仁顺势抽了自已两耳光。气的在心里直骂倒霉，摊上这么个差事儿。可锦汐虽然不得宠，那也是周家正经主子，请不请镖师轮不到他做主，反正也不用他掏银子。
鱼米之乡到处河岔湖泊，官道也不像北方那样一马平川而是顺着水势蜿蜒而成，像蜘蛛网似的到处是岔路。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岔路与岔路之间都是相通的，就算走错了最多也是多走冤枉路，并不会迷路。一路上走走停停，每逢叉路口，女镖师金凤都会拿着地图到车里让锦汐决定走哪条路。这也是当初请镖师时，锦汐的条件之一。
“停车！”又过了一个岔路口，锦汐挑了条看起来平坦的大路，走了一柱香的功夫她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安，忙把金凤叫到跟前，一脸歉意的道：“对不起，咱们能不能折回去走另外一条路？”
金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多话，转身吩咐马车掉头。周仁还没发作，已有一个年轻镖师骂道：“历来走镡的规矩都是雇主听镖师的，没有镖师由着雇主耍着玩的。”
周仁忙上前给他赔不是，“这位壮士别见怪，我们家姑娘虽然有点儿小孩子脾气可心眼却是好的，没出过远门不知道道上的规矩，您别见怪！”一群走南闯北的镖师却被一个从没出过远门的毛孩子指挥，这要不算丢脸什么算丢脸？看似赔礼其实是挑唆，那个年轻镖师果然被激怒，大环刀往地上一戳，骂道：“她坐车咱们走路，她轻飘飘一句话咱们这十几里路就白走了？您让我见不见怪我就不见怪了？”
“我是镖头，这儿轮不到你做主，你要是不满意就给姑奶奶滚回去！”金凤上前先是狠狠瞪了周仁一眼，回身一脚踹到那个镖师肚子上。也没见她多用力，那个壮牛似的镖师竟被她一脚踹的倒退几步，若不身边的趟子手扶了他一把，肯定得摔的四脚朝天。
这下再无人敢多话，车队掉头原路返回。锦汐把金凤叫到车上，寻思了半晌终于开口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给你们找麻烦，我就是有种特别强烈的不安，越走越觉着要出事儿。所以……”
“周姑娘不必客气！”金凤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们既然答应了你的条件接了镖，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办，你不必不安也不必多解释。”
锦汐感激的朝她笑了笑，也没好意思说会多给镖师们加点镖银的事儿。金凤年纪不过三十眉眼间威风凛凛，言谈又干脆利落，一看就是巾帼英雄，这会儿提银子绝对是对她人格的一种侮辱。
金凤从车里下来，找个没人注意的空吩咐先前挨揍的镖师道：“刘虎子，你偷个空沿刚才那条道往前走，若没事儿就到下个岔路霍家客栈会合。注意仔细瞧瞧道两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刘虎子满心疑惑，可金凤向来说一不二，有疑惑也得憋着。沿着原路走了一趟，他心中的疑惑全变成了冷汗。
到霍家客栈见着金凤后，刘虎子连口水也没顾上喝，把沿路看见的情况一字不落的汇报一遍，金凤瞬间瞪大眼睛，“你说那条道两边的崖上全堆着滚石？”
“可不是咋的，幸亏周家那个丫头吵着改道，要不然咱们一路过去非得让石头砸成肉泥。”刘虎子一阵后怕，“镖头，你说这么点个小丫头咋惹上这么毒的仇家的？您去问问，咱们也好有个防备，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金凤也觉着有必知已知彼，想了想叫上刘虎子一起来找锦汐。天色还早，锦汐正跟赵庭轩下棋，听刘虎子把见到的情况又说一遍，锦汐惊的脑袋嗡嗡做响。照刘虎子的说法，没道理可讲的直觉竟救了她一命？
赵庭轩也是一脸震惊，皱眉想了半晌问刘虎子道：“对方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刘虎子摇头，“那伙人丁点痕迹都没留下。不过，滚石周围有不少新鲜的马粪，这伙人应该是骑马来的。安阳府水贼多响马少，照我瞎琢磨，这些人是不是从北方跟过来的？周姑娘好好想想，您府上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您得罪过什么人？”
“我？”锦汐摇了摇头，周家有没有仇人她不知道，她自认没得罪过谁。就算得罪过锦绣，锦绣也没本事买凶千里追杀她。有这个本事又瞧她不顺眼，除了九公主锦汐再想不出别人！可是九公主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怎么会知道她的行程？要真为平王府上那点儿小事儿就派人杀她，九公主也太狠毒了！
“对了我还发现了这个！”刘虎子沾着口水在桌了划了一个半月牙的形状，“这马蹄铁比咱们老百姓用的宽大，上面带棱，我觉着像是战马的蹄铁。”
“不可能！”赵庭轩脸色大变，金凤瞅了他一眼，扭脸让刘虎子去吃饭，待屋中只剩她们三人时，金凤突然阴下脸，“无忧公子，不管您觉着可不可能，您知道什么还请告诉我等您跟周姑娘的命是命，我们这十几条命也是命，要不然别怪我不顾道上规矩，定银退回，这趟镖我们不走了。”
“你……认识我？”赵庭轩吃惊的看着金凤，金凤冷笑道：“要是连闻名天下的无忧公子都不认识，我这对招子也甭留着了！”等了片刻，见赵庭轩还没有说什么的意思，金凤起身，临出房门时摞下狠话，“给您一宿功夫考虑，明儿一大早咱们等您回信。”
金凤走后，赵庭轩对着烛火沉思不已，锦汐觉得有些话还是由她起头比较好。“你是不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又怕拿不准冤枉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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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庭轩抬头看着她，半晌才道：“九公主在安阳！”短短一句话，却传达出无数意思，更证实了锦汐的猜测，轻轻‘噢’了一声，锦汐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九公主虽然任性，心地却不坏，不会做出这种歹毒的事儿。再者她跟你只有一面之缘，她为什么要害你？这事儿绝不会是九公主所为！”赵庭轩这些话，锦汐一句也没听进去。九公主是什么人她不了解，可她却知道嫉妒足以让人做出更疯狂不可理喻的事儿。
不想跟赵庭轩争辩，锦汐扬脸问道：“九公主怎么在安阳，是不是跟着你来的？”
这下想瞒也瞒不住，赵庭轩脸腾的红了，他知道九公主钟情于他，可他一向都把九公主当成妹妹。可这个妹妹被宠的无法无天，居然威逼道钦替他们赐婚。无奈之下赵阁老才把他打发到安阳明着料理门生后事，其实就是想避避风头，谁料想九公主竟跟来了。
连他自已也想不明白他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九公主在安阳的事情，他为什么要瞒着锦汐。可他莫名的就怕锦汐因为九公主而疏远他，这话没法跟锦汐说，他嗫嚅道：“听说我要来安阳，她一时任性溜出宫藏到船上，一路跟到了安阳。这几日正嚷着要回京……”
是怕赵庭轩跟她见面，所以才嚷着回京吧！锦汐脑补九公主的想法，扬眉问道：“如果真是九公主要杀我？你怎么办？”
“不会的！”赵庭轩被问的一愣，缓缓道：“礼法律条上策天子，下律黎民，如果九公主真要做不法之事，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锦汐微微有些失落，她相信赵庭轩说的出做的到，可他这句铿锵有力的承诺是对天下所有人的，并不只是承诺给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