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春光明媚
第50章春光明媚
少女清秀的面容宜喜宜嗔,沉静时如娇花照水,灵动起来又如明媚初阳。此时的笑容干净纯澈的如春晖朝露不染一丝杂质,赵庭轩竟有一丝恍惚,眼前重现多年前与祖父登临峨眉金顶时,旭日破开重重云海刹那,万相排空,心中只剩下磅礴激荡。“对不起,那日……我食言了!当时我祖父突发旧疾,我被家人找去进宫请太医了!”锦汐正在打趣周希尧,忽听赵庭轩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想了半晌才想起来,他是说当日在平王府半途不辞而别,留下她一人独自面对九公主那件事儿。
锦汐心头一轻,原来他不是临阵脱逃!实话也好假话也罢,他还记着给自已一个解释就说明他在意这件事儿。如果这世间只剩一分真和善,她宁愿那一分真和善全集中在这个芝兰玉树般美好澄澈的少年身上。
赵庭轩想起当日府中下人惊慌知措地找到自已,说祖父突然昏厥,待他心急如焚地从宫中请回王御医,祖父早已醒了。御医把了半天脉也没说出什么,开了几味温和补药了事。他忽然心生疑惑,那日祖父是真病还是装病骗他躲开九公主?念头一起,赵庭轩顿时心生悔意,祖父怎么可能装病骗他,把祖父想的如此不堪简直是忤逆不孝!可是从未有过的想法却如原上草,越不想让它滋长,越蔓延的无处不在。
锦汐见赵庭轩神色怔冲不宁,还以为是怕自已不相信他的话,从袖子时扯出烧的只剩一角的手帕笑道:“我不小心把你的帕子弄坏了,这下咱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赵庭轩望着锦汐平平伸出来的手,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待到锦汐在他手上不轻不重地击了一掌,才明白这是锦汐表达两相不欠的方式。不由得朗声大笑,心中惶惑顿消,好个孩子气的六姑娘!
锦汐怔怔地瞧着眉眼生动的赵庭轩,居然没出息的痴了。虽然平日里无忧公子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谦和模样,哪怕吩咐下人也面带微笑,可锦汐总觉得那笑容太高雅、太精致,高雅的令人自惭形秽,精致到让人不敢靠近。现在像普通人这样不顾形象的开怀大笑,多好!
莫名其妙,锦汐也跟着一起大笑起来。没有原因,却笑的格外开怀。原来……笑容也是可以感染的!
俩人相对傻笑了半晌,才记起今日是十五,都是来交功课的。俩人一前一后走到萌德堂门口,却意外的吃了闭门羹。
萌德堂两扇朱漆大门紧闭,锦汐敲了半晌喜鹊才把门咧个缝,只探出脑袋替替云踪先生传话说,凡是来交功课的学生都在门口等着。锦汐不明所以,刚问一句为什么,喜鹊嘴角一塌,给了她一个无可奉告的表情,缩头‘呯’地一声萌德堂的大门关上,连个缝都没留。幸亏锦汐动作敏捷飞快地往后闪一步,才没把鼻子夹住。
锦汐怒火冲天,紧闭的大门直挥拳头,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往后再也不给你点心吃了!云踪先生魔琴穿脑的时候,也休想到我那儿躲着!
赵庭轩却波澜不惊,淡淡笑道:“周姑娘稍安勿躁,先生这样做定有先生的用意。我们等着就是!”
他有狗屁的用意,八成是喝多了醉死过去了!锦汐暗自腹诽,本想甩袖子走人,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对金菊和冬青那两张木头脸,顿时觉得反胃。两脚不由自主地跟着赵庭轩又回到先前呆的那个亭子。
“春风不容辜负且坐下歇息片刻。”望着萌得堂前蜂忙蝶乱的花丛,赵庭轩回头望着锦汐笑道。几根青丝滑落玉冠,迎风飞扬,满园繁花盛开,却不及他此时轻轻一瞥。锦汐怔了半晌,才想起来点头。她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头上簪的一朵含苞待放的嫩黄色山茶也跟着直抖,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不过是朵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山茶竟惹的赵庭轩莫名地担心,想也未想竟伸手欲她重新簪好,手伸出去才惊觉不妥,慌忙转了方向,正巧一缕游丝飘过来缠在他指间。看他飞快地将手上游丝甩掉,锦汐暗笑赵庭轩有洁癖,只觉得他此刻更像一个活生生的少年,而非世人瞩目的完美公子,竟丝毫没瞧出他的异样。
太阳偏到亭子侧面,阳光能照到的地方和煦如初,照不到的地方凉意却一点点浸了上来。赵庭轩极自然的往前走了两步,坐在上风口的位置,挡往迎面细风的同时,又把被太阳晒暖的石凳让给锦汐。
赵庭轩这个自然而然连他自已都没注意到的小细节令锦汐大为感动,知微见著,只有心地纯善的人,才会这般体贴关心别人,温润的如同阳光雨露。要是秦啸那家伙,哼,不跟她抢就算好的了!
脑子里突然蹦出秦啸那张没一丁点正经模样的脸,锦汐一怔,旋即磨牙,这个阴魂不散的二货!
刚出周府大门的秦啸连打几个喷嚏,揉了两下鼻子翻身跨上乌椎马直奔平王府而去。听明白秦啸的来意,萧枫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你没吃错药吧,居然要买地?二十亩地够做什么用,不够费心的!”
秦啸一摆手,“你甭管我做什么用,只说能不能办的神不知鬼不觉就是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买房子置地这种事儿我最拿手。凭空立出一个户籍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萧然说话还是慢吞吞的,只是脸上的笑容多了一股奸商的味道,“要想人不知鬼不觉,你得多出五百两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秦啸蹭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骂道:“堂堂亲王世子,一天到晚就想着发财,还把主意打到自已兄弟头上,你丢不丢人?”
萧枫一脸的理所当然,“常言说的好,亲兄弟明算帐!”说完竟凑到秦啸跟前,两只眼睛在他脸上一寸一寸的扫视,“你不会是为哪个相好的置办产业吧?这种事儿我劝你三思,入戏太深回头真成了红粉枕边的英雄骨,可对不起庆远伯的英名!”
提起庆远伯的英名,秦啸蓦地想起锦汐看他时满是悲怜的目光。若别人用这种眼神看他,他不会感激只会心头火起,只有弱者才需要别人的怜悯,一代战神庆远伯的嫡子,这世上只有他去怜悯别人,绝不需要别人来怜悯他。可是周家那个小毛丫头用这种眼神看他,他怎么心里热乎乎的,非但不恼还有跟她解释一切的冲动?
想到此,秦啸竟怔住了,他为什么想向那个毛丫头解释?
秦啸一时无语,倒让萧枫误会了,看似忠厚的脸上渐渐浮起一层寒冰,“被我说中了?”
萧枫话中的寒意令秦啸骤然回神,也不想多说只冷冷地道:“我自有分寸,你别扯那么远!户主姓艾,记着把产业写成是香火田。”
“怎么还是奴籍?”萧然皱眉。大历开国以来凡是士兵战死沙场都会得到一笔不斐的抚恤银子,上养父母下养妻子。先帝在位期间,连年征战大量士兵战死,抚恤银子日益成为国库的沉重负担。钦宗继位后,把发放银子改成划播土地。一来可以减少国库开支,二来则是尽量保证孤儿寡母们的生活。银子总有花完的时候,遇上败家子或是狼心狗肺的族人,谋财害命的事情也不少见。土地却不一下,只要肯出力,总不会饿死人。
这种抚恤田不能变卖,只能一代一代往下香,老百姓就俗称为香火田。
不得不说钦宗本意很好,可惜总有事与愿违的情况出现。因为抚恤田不用交税亦不用摊工入亩,渐渐竟成了士绅土豪们敛财的工具,暗中将自已名下的田产改成抚恤田,每年凭空就多得了无数银子。一些豪门世家得势的家奴也学会这种障眼法,把偷偷买下的田产落成抚恤田,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躲避律法奴籍不能置私产的律条。
士绅出手肯定不会只买二十亩地,原来秦啸这一趟竟然是为哪家的奴才办事!萧然的脸色隐约发青,庆远伯沉冤未雪,他居然有闲心替青楼女子置私产?
相交多年,萧然心中想什么自然瞒不过秦啸,秦啸双手一抱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还别人一个人情而已。”
“只此一次!”秦啸始终不肯说出替谁置办产业,萧枫也不多问,只是言谈间口气渐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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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现银,拿这个抵帐。”秦啸把腰上的玉佩拽下来扔到桌上,不待萧枫开口已大步离去。
萧枫拎起那块最少值七八百两银子的玉佩,突然笑了。秦啸划的这么清楚,除了不想欠自已人情,无外乎是提醒自已,不要暗中追查他替谁置私产。迎着光细看那枚玉佩,萧枫暗道秦啸多此一举,他要真想知道秦啸替谁置办产业,只消盯着将来拿落籍手续的人就行,顺藤摸瓜就能找到根源,还用单独派人追查?
或者找个人跟着秦啸,看看他最近接触的人,谁的心腹奴才姓艾,同样能知晓答案。转念之间,萧然已想到五六种追查那人身份的办法。想着想着,萧枫蓦地兴趣索然,堂堂的平王世子难道一辈子都要做这些鸡毛蒜皮的无聊事儿?
境随心转,萧枫顿觉手上这枚玉佩是世人嘲笑他的活证据,恨意陡生!
乐荣郡主萧雪正抱着心爱的狮子犬玉团儿来找萧枫,刚进院就瞧见一块莹润剔透的玉佩从窗子飞出来,正落在她脚边摔成几瓣。萧雪吓了一跳,瞧清楚是秦啸平时戴在身上的那块,登时满眼不解地看着萧枫,“哥哥,你怎么把秦哥哥的玉佩给摔烂了?”
“我在街上随便买的玩意儿,跟秦啸那块玉佩样子差不多!”萧枫笑眯眯地从屋里出来,一边摸着玉团儿的下颌一边笑道:“我昨天得了一匹纯白的小马,还没给你送去,正好你来了,我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好!哥哥最好了!”萧雪顿时兴高彩烈,追问的念头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三下两下把身前的碎玉全都踢开,才把怀中的狮子狗放到地上,搂着萧枫的胳膊笑道:“咱们跟玉团儿比赛,看谁先跑到马厩!”
若锦汐知道萧枫把秦啸的玉佩摔的稀烂,肯定要骂一声活该,原来这货也有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时候!可她此时却坐在萌德堂中,强打精神陪唠唠叨叨的云踪先生吃饭,两眼不时瞧着窗外,夜色一点点漫上来,她忍不住担忧,赵庭轩不会一直等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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