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孝女
第100章孝女
经艾妈妈亲口证实，老夫人准备给周博海纳的第十二房姨娘就是大姨娘的嫡亲妹妹，锦汐觉得老夫人简直蠢的没救了。因为大姨娘的事儿，周博海的名声已经糟蹋的差不多了，要真把大姨娘的亲妹妹纳进府，估计这个安阳知府也不用干了，直接就得被御史的唾沫淹死。果然不出锦汐所料，周博山从衙门回来后得知老夫人的打算，连朝服都没换直接去找老夫人。也不知他对老夫人说了什么，第二天老夫人就对这事儿不提不念了。她不提，二夫人也不会上赶着往上贴，这事儿就算不了子之。
周博海对内院的事儿不闻不问，连日来应酬不断连人影也见不着。二夫人也不跟他商量，直接吩咐五姨娘和六姨娘准备行李。锦夏和锦秋当然明白二夫人把她们留在京里的打算，想方设法求周博海把她们也带上。二夫人知道后立刻找个借口，把这俩姐妹送到庙里替周博海抄平安经。
五姨娘在周博海跟前求了几回，周博海也没出面求情。她哭的肝肠寸断也无可奈何。
二夫人满心得意，脸上却装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悲愁样。谁知临行前两天，周博海突然下令，一个女眷都不带，只带俩个长随上路。二夫人顿时傻了，只带两个长随上路，别说周博海听歌唱曲她不知道，就算在外头养外室生儿子她也听不见风声。
锦汐听着周博海临出发之前摆了二夫人一道，差点笑抽过去。周博海也不是没脑子，还知道打二夫人一个措手不及，只可惜这聪明劲没用到正地方。她正毫无形象笑的满床打滚，云踪先生突然沉着脸进来，让她立刻收拾行李，后天跟周博海一起去安阳。
“啥？您再说一遍。”锦汐笑声戛然而止，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下来，蹿到云踪先生跟前，想看看这位是不是站着说梦话呢？她吃疯了，好好的京城不呆，跟周博海去安阳？再者说，安阳是她想去就能去的吗？
锦夏、锦秋那姐妹俩三十六计都用全了，周博海也没松口，还骂那姐妹俩不守本分。她算哪根葱，比锦夏和锦秋还有脸面？
云踪先生却没有跟她解释的意思，只吩咐青杏道：“粗重东西都不用带，只带随身衣物收，缺什么到地方现买。这边收拾完，你就过去帮喜鹊把我屋里的书装箱。”
青杏咧着嘴半天都没回神，艾妈妈却听明白了，竟吓的一屁股坐地上，“先生……您……您这是不要老奴伺候姑娘了？”
“我哪儿也不去！”原来她没幻听，这疯老头说的是真的。一想到要跟周博海千里迢迢的去安阳，锦汐死的心都有。安阳府是安阳候的封地，那就是一个土皇帝。以周博海的智商和为人，六部都混不明白，跑土皇帝的眼皮底下讨生活，能有好果子？好端端的太平日子不过，往龙潭虎穴凑，她没有自虐的倾向。
云踪先生直接无视跳脚嚷嚷的锦汐，伸手扶起艾妈妈道：“你跟青杏跟着过去伺候，还有喜鹊也跟过去。”
“您的意思是您要陪父亲上任？”锦汐这次真的认为云踪先生疯了。放着赵庭轩这种前程远大的学生不教，跑去给周博海这种人当师爷，不是抽疯是什么？
云踪先生终于拿正眼瞧了她一眼，“亲爹、义父都去安阳，你不去跟前伺候就是不孝！”
怪不得让她看安阳府志，这个老酒鬼早就算计好了！不但教周博海打二夫人一个措手不及，连她也被弄了个措手不及。锦汐越想越恨的慌，翻出那本安阳府志往云踪先生脚前一摔，喊道：“说出天来我也不走！我还得伺候祖母和嫡母呢，甭拿不孝的大帽子压我！”
“赵庭轩跟你不是一路人！”云踪先生找把椅子坐下，自顾自抱着酒壶痛饮，根本不把锦汐的哭闹放在眼里，一壶酒喝光了才扔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扬长而去。
艾妈妈和青杏摸不着头脑，锦汐后背却惊出一层冷汗，云踪先生这双眼睛到底有多毒？居然一眼看穿她不想离京的真正原因。没错，她是舍不得离开赵庭轩。这半年多没见赵庭轩。她才知道自已对他的喜欢已不仅仅是一见钟情的冲动。她欣赏他的才华，爱慕他那份儒雅的风骨。他青莲翠柏一样的人品，才没让她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
明知两人身份悬殊，有好的开始并不一定会有好的结局，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已。留在京中，远远的看着他也好！数年不通音信，她不敢确定，赵庭轩还会不会记着她！
艾妈妈不知道锦汐的心事，苦口婆心的劝道：“先生这也是为姑娘好！您现在虚岁都十一了，先生走了没人护着您，万一夫人起坏心，您可怎么办阿？三姑娘的事儿您可是亲眼瞧见的，现在这府里已经不讲脸面了！”
“我死也不去！死也不去！”锦汐抓到什么就摔什么，她想不明白，云踪先生为什么要生生断了她的念想，却又问不出口，只能用撒泼耍赖表达自已心中的愤怒。人生就像愤怒的小鸟，总有猪头跟你过不去。偏偏这个猪头还以关心爱护你的名义，给你找麻烦。
能砸的全砸了，锦汐缩在椅子里放声大哭。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艾妈妈说的有道理，老夫人现在对她不冷不热，她要是不跟云踪先生去安阳，那就是二夫人案板上的一块肉。蒸着吃煮着吃，全凭二夫人的心意！可理智是理智，情感是情感。想到赵庭轩要跟她渐行渐远，最终成为永远交集的两条平行线，她心里就揪的慌。
意愿是一回事儿，现实是一回事儿。就算锦汐满心不愿意，也无可奈何的站到运河码头上。回头看着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再看看周家那些心口不一来送行的人，锦汐心里空落落的，一阵阵寒意泛上来，把身上弹墨蜀绫披风裹紧还是觉着冷。
“六姑娘不舒服，你扶她进船歇会。老爷一时半会还走不了，别在这儿吹风！”二夫人瞧见锦汐脸色不好，连声吩咐艾妈妈把锦汐扶进船舱，她也随后跟了进来。
锦汐知道这两天二夫人没找到机会敲打自已，这会儿是有话要对自已说。果然她刚使个眼色把艾妈妈支开，二夫人就开口道：“小小年纪就让你跟着老爷放外任受苦，我这做嫡母的心里也不好受。可云踪先生执意要带你去，我和老爷也没办法。以后衣食住行你都要自已多留意，有什么事儿就捎信回来，千万别托大自已拿主意。”
原来是让她当间谍，锦汐都替二夫人觉得憋屈，周博海这种渣男有什么好，值得她严防死守。
锦汐闷着头不说话，即不答应也不拒绝，二夫人暗骂她人小鬼大，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塞到她手中，强撑出一丝笑意，“这是我给你当盘缠用的，不用让别人知道。衣食上别苛刻自已，隔三岔五捎封信回来。”
“多谢母亲！”锦汐毫不客气的打开荷包，把里面银票掏出来仔细数了一遍。心里盘算二夫人的底线，笑道：“母亲果然是真心疼爱女儿，女儿一定照顾好自已。”说罢又自言自语的道：“要是每个月都有这么多银子就好了，我就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了！”
“好！母亲每个月写回信的时候，就给你带上这么多银子。”二夫人强撑着一脸慈爱，心里却把锦汐骂了个狗血淋头。五十两银子还不满意？居然每个月都想要这么多，你也不怕吃多了撑死！
锦汐却一脸理所应当，朝廷不用饿兵，让她冒着风险当耳报神，怎么也得付出点代价。周博海再不值钱，也不能只卖五十两。
俩人一搭一唱的演完母慈子孝，二夫人起身上岸，见周博海还没有上船的意思，便笑道：“老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交待给我便好。再耽搁一会儿，怕夜里错过宿头。”
“不用你啰嗦，我自有分寸！”周博海抻长脖子往远处张望，明显对二夫人十分不耐烦。
二夫人不知周博海还在等谁，把可能来送行的人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该来的都来了，他这是在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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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一顿饭的功夫，一乘不起眼的青布围子小轿远远的抬过来，周博海面露喜色，几步迎上去待轿子一落地，他亲手打起轿帘，从里面扶出一个戴着风帽的女子。
二夫人瞧见这场面险些没背过气去，那女子虽然戴着风帽，可风帽却跟没戴一样，短的刚刚遮住鼻子，露出樱桃似的小嘴。桃红挑金线襦裙的领子开的极低，不但锁骨连翠绿抹胸都露出大半个。
浑身上下像没骨头似的，众目睽睽之下整个人半倚在周博海怀里，腰肢如风摆柳，几步路走的婀娜多姿，勾得码头上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的眼珠子掉了一地，一看就不是良家女子。
“奴，合欢，见过夫人！”款款走到二夫人跟前，那女子略略一弯腰，连福礼都没行，嘤嘤笑道：“夫人放心，奴一定照顾好老爷的衣食起居，您就不用担心了。像您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注意保养才能多活几年。奴听说您生的两个姐儿还没定亲，您可得多上心才是！”
锦汐隔着窗子看着二夫人脸色由青变红，由红变白，由白变绿，忽然后悔自已刚才要少了。有这种嚣张的妖孽一路同行，她要一百两银子二夫人也会掏！
周博海不管二夫人是不是要气死，满脸柔情的搂着美人上船。船老大一声吆喝，河边上的几十个纤夫就弓起身子，拉着周家包下的大船离岸。
合欢的娇笑声顺风飘来，二夫人恨的差点眼睛淌血。忽听远处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有人大喊道：“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