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因祸得福
第58章因祸得福
“七少爷受了惊吓，在下给他喝了碗安神汤，不消一个时辰七少爷就能醒。”大夫忙替自已说话，上前又给希怡诊了一遍脉，忽然长叹一声，扯的锦汐心弦一紧。只听大夫摇头叹息道：“只是七少爷脸上的伤甚重，怕是要留疤，不但毁了堪比潘安的相貌，更怕将来仕途上受影响。”大历律法肢体残缺、相貌畸形者不能为官。当然这个官专指文官，武将马上厮杀刀头舔血，受伤是常事儿，真按这个律条来，大历一半的武将都得卸甲归田。周家几代都是文官，希怡也不可能投军，如果相貌毁了，这辈子没甭想考科举入仕当官。这样的人对周家来说就是废人，希怡的日子就更难熬了。难不能长大都是两回事儿！
锦汐心头一沉，一直强忍悲痛不敢出声的九姨娘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扑到希怡身上嚎啕大哭。
一个庶子还想当官？二夫人瞥着声嘶力竭的九姨娘，心里话几乎脱口而出，到了舌尖又强行咽回肚子，从袖子里抽出帕子一抹眼睛，噗通跪到老夫人跟前，带着哭腔道：“都是媳妇无能，治家无方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媳妇没脸跟二爷交待，求母亲责罚！”
老夫人气的直跺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二夫人没直接回话，眼睛往红绡身上一瞥，欲言又止竟是一脸害怕的模样。瞧见她这模样，老夫人突然想起自已年轻时，被几个狐媚子妾室欺负的大气都不敢喘的日子，顿时火冒三丈，心里不由自主地就偏向她几分，指着红绡大骂道：“到底怎么回事儿，老老实实地回话，敢说一句瞎话，我就扒了你的皮！”
红绡吓的一哆嗦，连忙抱着肚子紧挨在二夫人身边跪下，“妾身肚子里的孩子最近折腾的厉害，妾身吃不下睡不着的，怕伤了二爷的骨肉所以去园子里走走，想着呼吸点新鲜空气也许会好点，谁知刚到荷塘，七少爷却从石头后冲出来，故意往妾的肚子上撞。妾躲了几次，七少爷仍不肯罢休，接二连三的往妾身上撞。妾一时气不过，伸手推了他一把，一进失手划伤了七少爷的脸，求老夫人开恩，看在妾肚子里二爷肉肉的份上，饶了妾！至于六姑娘和七少爷落水，真的跟奴婢无关，是六姑娘抱着七少爷自已跳进池子里的……”
“你是什么东西，仗着肚子里有块肉就敢横行霸道，老二被你哄迷了心，我眼睛可是雪亮的。”红绡不解释还好，听她字字句句不离开肚子里的骨肉，笃定别人不敢把她怎么样。还以为别人都是傻子，满嘴胡说，锦汐又不是疯子，好端端的抱着七哥跳池做什么？
老夫人气的七窍生烟，不等红绡说完就骂道：“把这个贱婢关到柴房，孩子生下来就把她乱榻打死。把孩子送到庄子上养着，周家不要这种不知廉耻不贱东西生出来的子孙！”
“老夫人开恩，奴婢讲的都是实话！”就算知道老夫人说的是气话，红绡也吓的魂飞魄散，先前的自信烟消云散。挺着肚子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几步，抱住老夫人的腿哭道：“求老夫人开恩，饶了奴婢这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祖母别生气，就算十一姨娘说谎了，她肚子里的小宝宝也是父亲的孩子。求您看在父亲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回，”锦汐突然抱住老夫人的胳膊替红绡求情，不但红绡愣了，二夫人也十分诧异。锦汐却不在乎她们想什么，只抱着老夫人的胳膊一个劲的替红绡求情。
锦汐心里巴不得红绡遭报应，可是不能让老夫人出面惩罚红绡。一来红绡扎伤希怡的时候只用碧绫和那个胖婆子在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时半会也扯不清楚。谁知道那俩人嘴往哪边歪？而且看红绡那肚子早晚得出事儿，万一二夫人等不及现在就下毒手，老夫人岂不是要替二夫人背黑锅？
“毕竟是你们房里的事儿，还是等老二回来自已处理吧！我这个当娘的，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把这俩孩子送到我那儿养着，这个烂摊子，由着你们自已收拾吧！”老夫人虽然心思简单，毕竟活了一把年纪，被锦汐这一打岔也琢磨过味来。看着跪在地上满脸胆小怕事模样的二夫人一阵阵寒心，自已替她撑腰撑脸面，她竟然暗中下套算计自已。自已真是有眼无珠，娶了这么个好媳妇！
水到渠成的事儿被锦汐几句不着边的话就改了风向，二夫人恨的心尖直颤。手指死命地攥着帕子，手背上都绷起青筋，才勉强抑住扑上去一把掐死锦汐的冲动。二夫人抬头冷冷地盯着锦汐，想看清楚为什么每次这个小丫头都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说些不着边的孩子话，偏偏就是这几句孩子话，四两拨千斤地毁了她算计筹谋许久的计划。是凑巧还有另有玄机？
此时锦汐仰着脸，正望着老夫人嬉笑，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那张瘦削的像镀了一层金边，容光动人。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下飞舞，像是一个讨到糖的孩子，笑的满脸灿烂。那发自肺腑的欢快表情并不是装出来的，也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没心没肺的大笑。看来是她疑神疑鬼了！就算六姑娘不是傻子，心眼再多也不过是个小丫头，能翻出多大的浪！
二夫人长出一口气，暗恼自已气昏头了，居然会怕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抬头发现婆子正往屋里抬春凳，这才想起来老夫人要把锦汐和希怡带到鹤龄堂去养着。养着这个含糊的说法，意思就多了，是养伤还是养在身边？
老夫人身边养大的庶子女将来地位的几乎跟嫡子女相同。万一她一直生不出儿子，老夫人多嘴让周博海把希怡记在她名下，她有什么理由拦着？二夫人一急，忙伸手拦住要搬动希怡的婆子，“母亲上了年纪，把这两个放在屋里养伤，怎么能休息好？养伤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日子久了更不方便。母亲放心，放在我这里养也是一样的。媳妇出了一次差错，一定打起精神再不敢出错！”
“这个……”老夫人也有些犹豫，她刚才是不放心把锦汐留在二夫人跟前，又怕让人说她处事不公，管一个扔一个，就说出把两个孩子都带回去养着的话。倒没细想，把这俩个孩子养在身边，日后怎么办。
锦汐好不容易才给希怡创造一个亲近老夫人的机会，当然不能由着二夫人破坏，马上跳下床道：“祖母就把弟弟带回去吧，我没事儿了。沾沾祖母的福气，弟弟才能好的快！母亲又要治家又要伺候父亲，忙不过来的。”
老夫人瞪了一眼跪在地上挺着肚子一个劲假哭的红绡，再看看哭的死去活来的九姨娘，深觉锦汐的话有道理。二夫人要料理这个烂摊子，哪有精力管别的？越来越觉得锦汐乖巧懂事，哪句话都能说到她心坎上，而且总能给她下台的台阶，老夫人爱怜地摸了摸她头顶，笑道：“好！六丫头心眼好明事理，知道疼弟弟，祖母没白疼你！”
“我送祖母和弟弟回鹤龄堂之后，就去找二姐姐，二姐姐上次用的那个药膏很管用，求她给七弟一点，七弟的脸也许就不会落疤了。”等婆子把希怡抬上春凳，锦汐抢先站在老夫人身边，扶着她往外走，临走还不忘给二夫人上点眼药。
“什么药膏这么好用？”老夫人果然停住脚，对二夫人道：“你是正室夫人要宽厚大度，既然能给嫡女能找到药膏治脸伤，断没有看着庶子受伤不管的道理。”
“母亲放心！我这就去给七哥儿找药膏！”二夫人嘴里一阵发苦，雪蛤膏是锦绣从武天佑那里哄来的。她要实话实说，锦绣就会落下个与人私相授受的名声。不实话实话，难道让她为了希怡那个贱种去受周云英的冷脸？
此时此刻，就算明知要受周云英冷脸，二夫人也不敢让老夫人直接去找周云英要去。如果她在老夫人之前开口，那是一心为希怡着想。老夫人吩咐她之后，她再开口，那就是阳奉阴违，跟婆婆唱对台戏。有锦汐那个臭丫头在一边掺和，兴许就给她扣上一个忤逆的帽子。
满脸带笑地把老夫人送出门，二夫人的脸刷地一下子布满寒冰。而她身后红绡不经允许，已拉着碧绫的胳膊吃力地站起身，“夫人恕罪，奴婢实在是跪不住了！那两个贱种是自已跳下池子的，与奴婢无关，夫人还是派人查明白的好。要是二爷知道奴婢腹中的孩子受了委曲，只怕要心疼的！”
“是阿！二爷要担心的！”二夫人转身冷眼瞧着挺着肚子自以为躲过一劫的红绡，忽然想笑。责罚庶子女和残害庶子女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这个蠢货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众人的面把锦汐和希怡推下荷花池。这事儿要不重责，传扬出去，周博海就等着被大理寺问罪吧。她就不信见异思迁的周博海脑子会残疾到这种地步，为了一个婢妾把前程性命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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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红绡蠢的不可救药，还指望着周博海救她。二夫人也不想当恶人，慢条丝理地把帕子掖回袖子，吩咐碧绫道：“扶十一姨娘回房，好生伺候着，这事儿就等二爷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