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顺水推舟
第57章顺水推舟
希怡落水的刹那九姨娘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上，二夫人又急又怒，对身边的丫鬟婆子们喝道：“还看着干什么，快救人！”周家的下人大部分是从徽州老家带过来的，多少都懂水性。救人要紧，就算二夫人没下令，几个水性好的婆子早把鞋一脱，接二连三的往水里跳。听见有人下水，锦汐松开抓住栈桥桩子的手，抱着希怡放心地往水里沉。
姐弟俩被几个婆子连拉带拽地抱上岸，希怡又惊又吓白着一张脸，连哭都不会了，脸上鲜血混着水珠子，不停地往下淌，颜色由淡转浓，浑身上下都是血，触目惊心。听见二夫人大声吩咐着去找大夫，锦汐两眼紧闭，嘴里拼命地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十一姨娘求求你，不要淹死我和七弟。就算有七弟，母亲也会把你的儿子当嫡子待的！”
栈桥上一片混乱，锦汐这话也清晰地落到每个人耳朵里。红绡想拦也拦不住，二夫人脸色由青转绿，由绿转红，连变几变简直跟开了染坊一样。这下众人都明白了，红绡以为自已铁定能生儿子，所以想除了最受宠的七少爷，把自已的儿子寄在二夫人名下当嫡子。
性情耿直的已冷哼一声，看红绡的眼神已藏不住厌恶，暂且不说她能不能生出儿子，就算能生出来，也是排行老八，二房还有三四个男丁呢，怎么也轮不到最小八少爷当嫡子。
红绡身上蔷薇红的裙子溅上水，颜色已接近正红，二夫人盯着那条裙子，眼中冷光乍现。锦汐那几句话更是如锥子般，字字刺心。她眯起眼一字一句地吩咐谢嬷嬷道：“还愣着干什么，先把六姑娘和七少爷都抬我屋里。再让朱勇去衙门找二爷，就说家里出大事儿了！请二爷回来主持大局！”
谢嬷嬷拨开人群就往外跑，此时已有下人抬来春凳，要把水淋淋的锦汐和希怡抬到二夫人房中。锦汐一扭身扑到二夫人脚边，揪着她琥珀色马面裙的裥边，哭道：“母亲救命，求您别让十一姨娘淹死我跟七弟。”
希怡不知是吓傻了还是一直被锦汐抱着，对她生出依赖感，有样学样一把搂住二夫人的大腿，说不出话就知道呜呜地扯开嗓门哭。二夫人此时也不嫌俩人身上脏，一手搂住一个，满脸慈爱地哄道：“别怕，有嫡母在，我看谁敢残害二爷的骨肉！”
二夫人把‘嫡母’这俩字咬的极重，话虽然是对锦汐姐弟说的，眼角却一直盯着红绡不放。回过神的红绡却满不在乎，明媒正娶的正妻又如何，说底不过是个填房，也不比她高贵多少。要是腰杆子硬，这些日子何必上赶着巴结她。
自从她进门，二夫人隔三差五的送补品，送衣料首饰。不但免了她早晚请安还让厨房单给她做可口的饭菜。这么低三下四的，还不是想让她在二爷跟前说几句好话，落个贤德大度的好名声。生不出儿子的婆娘，还有什么本钱逞威风。
红绡早已不把二夫人放在眼里，双手叉腰故意把肚子往前一挺，冷哼道：“残害二爷骨肉这话夫人可不能随便乱说，彩月的尸首还在大理寺停着呢，您再说这种话，别人还以为咱们周府是豺狼窝呢！”
“咱们周家诗书传家，讲究的是仁义礼智信，怎么可能是豺狼窝。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回禀老夫人请家法！”二夫人不屑当着下人的面跟一个婢妾斗嘴。弯腰把希怡抱起来吩咐碧绫道：“你扶着十一姨娘到静瑜堂等候二爷发落，十一姨娘若有一丝闪失，小心你的贱命。”
众人簇拥着二夫人扬长而去，红绡朝她背影狠吐了口浓痰，捂着肚子刚‘哎哟’一声，吓的碧绫一把捂住她的嘴，急道：“姑奶奶您就消停一会儿吧，七少爷可是二爷的心头好，您有精神闹腾不如想想怎么跟二爷交待吧！”
“怕什么，我肚子里也怀着二爷的骨肉呢，我就不信为了一个不长进的东西，二爷能要我的命？”红绡又朝桥面啐了一口，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有恃无恐地道：“明明是那个傻子抱着七少爷自已翻到池子里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可怕的？”
碧绫冲天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红绡这些自信是从哪来的。你说六姑娘是自已跳荷花池子的，也得有人肯信阿！着这么多人的面，二爷想偏袒你也不行。就算二爷肯信，夫人那关也不好过！别以为你肚子里有块肉就了不起，哪个女人不能生？多你这个不多，少你这个不少，二房最不缺的就是孩子！
想到昨天夜里她跟周博海的温柔甜蜜就是被红绡派九姨娘打断的，碧绫恨不得把红绡推荷花池子里去。她这些年时时处处被这个蠢货压一头也就算了，难道将来她的儿子也要在这个蠢货的儿子面前伏小做低？尊称一声哥哥还不够，家产还要少拿几分，凭什么？
“一会儿二爷问起来，你就说六姑娘突然发疯抱着七少爷跳了荷花池，反正当时周围也没人。我就不信了，咱俩还说不过一个黄毛丫头？”红绡说了半晌没听见碧绫的回应，扭脸瞧见碧绫两眼发直不知在想什么，登时怒从心头起，甩手就朝她脸上扇。
碧绫下意识的一躲，红绡这才想起来自已还有求于她，忙强压住火气赔笑道：“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呢！”边说边伸手在碧绫面上连挥几下，“水面就是不干净，你瞧这小虫差点就飞你眼睛里了。”
“姨娘放心吧！奴婢知道该怎么说！”碧绫连连答应，心中却在冷笑，我当然知道怎么说，就算不知道，你刚才这一巴掌扇过来也把我扇明白了！
俩人进二夫人房的时候，大夫正好也到了。锦汐不让诊脉，满嘴只嚷着快求弟弟。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偏偏隔三岔五的受罪，屋里几个忠厚些的婆子背过身偷偷地抹眼泪，闻讯赶来的老夫人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顿时老泪纵横，“我苦命的孙女哟！”
“祖母放心我没事儿，您快看看七弟，十一姨娘把他的脸划料了，您求求大夫一定要救救七弟！”锦汐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起了几下没起来，倒不是她故意装模作样博老夫人可怜，实在是累的起不来。在水里的时候她怕希怡呛着水，一直用力拖着他的，早筋疲力尽了。
老夫人紧走几步上前一把锦汐搂在怀里，心肝肉的大哭。锦汐也紧紧搂着老夫人，眼泪止不信的往外淌。哪怕彩月说的都是事实，老夫人对她的疼爱里掺杂了愧疚和私心，但剩下的都是真心疼爱，这一点她毫不怀疑。
“七少爷虽然惊了风幸亏救的及时，喝几副药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大夫一犹豫，老夫人一拍床沿厉声喝道：“就是什么？甭管多贵的药，你只管开方子就是，倾家荡产，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孙儿没命！”
锦汐又往老夫人怀里拱了拱，小脸紧贴在老夫人胸前，生生地把笑意压平，不敢露出一点得意。她终于替希怡讨来这句话了，因为周博海前几年一直偏宠九姨娘，老夫人对九姨娘充满敌意，认为她狐媚勾人带坏了周博海，连带着也不喜欢希怡。
二夫人生怕周博海不顾周博山和老夫人反对，把希怡寄在她名下当嫡子，明里暗里也买通许多人，在老夫人面前说九姨娘母子的坏话。希怡长这么大，老夫人连正眼都没看过他。红绡进门后把周博海迷的神魂颠倒，直接把九姨娘母子抛到脑后。他对希怡不闻不问，不代表二夫人也不闻不问。饶是九姨娘日夜陪着小心，希怡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难过。缺东少西不说，动辄挨罚，眼看就满四岁了也不让他开蒙，摆明就是想把他养废的节奏。
红绡敢明目张胆地残害希怡，谁知是不是受了二夫人的挑唆？
这会儿，老夫人当众亲口叫希怡一声孙儿，比什么恩宠都有用，简直就是九姨娘母子的一张护身符。希怡聪明可爱，只要她抓住机会，多让希怡跟老夫人亲近。老夫人自然会了解希怡喜欢希怡。锦汐越想越高兴，从老夫人的胳膊缝底下偷偷打量二夫人神色，见二夫人面上强装镇定，薄薄的嘴唇却抿成了一条线，两条眉毛不由自主地往上斜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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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吧气吧，气死活该！相处这大半年，锦汐知道二夫人最怕什么，老夫人这句话简直像一根绳子正套在二夫人脖子上，机会难得锦汐赶紧又添一把柴火。“祖母放心，七弟是父亲的骨肉，咱们周家的祖宗一定会保佑他的。将来还能长成男子汉，在祖母跟前进孝。生好多好多孩子给您捶腿！”
“你这傻孩子，我哪还等得到那一天！”锦汐绷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着孩子话，老夫人被她逗的破涕为笑，顺带着往她身边的希怡身上扫了一眼，问大夫道：“你说没大碍了，这孩子怎么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