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冤有头,债无主
第59章冤有头,债无主锦纹认出此人正是当日在平王府替锦汐出面质问九公主的无忧公子,忙停下脚回礼道:“无忧公子请讲!”
赵庭轩微笑道:“也没什么重要的话,只是祝周六姑娘早日康复,饮食起居自已也要当心。还有一句就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别因为药苦就不吃药。”
赵庭轩表情和煦从容,并不因为男女大妨而避讳对锦汐关心。话音朗朗,如同骤雨过后皓月凌空照,清辉下万物澄净无染。只有心怀磊落的人才能如此光风霁月。锦纹暗中敬佩,难怪他被世人称做大历第一公子,除了相貌出众才学好,性情也高洁的像碧空流云。这样的人,如高山,她只有仰视的份,连走近都是一种奢望。敬佩之余,锦纹心中突然涌出自惭形秽的哀恸,低头应了一声,疾步离去。
锦纹脸上突然流露出来的悲痛令赵庭轩十分诧异,他不解地问周希尧道:“我是不是唐突了周姑娘?”
“她与六妹住在一起,也许是替六妹担心!”周希尧语意含糊地笑道。他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根本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脸。但是他以孝字名动天下,绝不能让外人知道他对同父异母的妹妹心存隔膜与敌视。
锦纹回到雪枫阁时,锦汐也起床了,正对着一碗浓黑的汤药发愁。看她捧着药碗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要不是青杏和艾妈妈一左一右,四只眼眨都不眨的盯着她,她决对会把药碗顺着窗子扔出去。锦纹不由的笑出声,“无忧公子果然料事如神,就知道你怕苦会不好好喝药,特意让我带话给你,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好好喝药病才好的快。”
锦汐眼睛顿时一亮,本想多问几句瞧见冬青等人都在屋中,她面无表情只淡淡地喔了一声,却把药碗举到嘴边,仰脖一口气把药喝完。
良药苦口,但……也太苦了!锦汐五官都纠结到一起了,漱了几遍口一喘气还是苦的想吐。她趴在窗前迎风伸着舌头想把嘴里的苦味散出去,暗中怀疑二夫人是不是坑了那个大夫的诊金,那个大夫才故意开这么苦的药。
老夫人怕锦汐吃甜食伤了牙齿,所以她屋中从来没有果脯蜜饯之类的东西。锦纹见状忙回屋拿来几块白薯干递给锦汐,“快用这个压一压。”
那几块白薯干还是锦纹从庄子上带回来的,硬的跟石头似的,锦汐放在嘴里嚼了半晌还没嚼烂,倒把馋虫勾出来了。强忍到锦纹走后,锦汐把嘴里那块狗咬胶一样的白薯干吐出来,悄悄对艾妈妈道:“您去给我买点蜜饯,我想吃惠张记的桃脯。”
惠张记的桃脯一小包就要两钱银子,艾妈妈摸了摸怀里仅有的几枚大钱有些为难,又不忍心看着锦汐受罪。回屋拆开枕头,从里面掏出一根扁平的银发簪。这根发簪是她娘的嫁妆,她成亲时又成了她的嫁妆,上次被古妈妈抢走当了,锦汐费了好大劲才替她赎回来。自那以后她就不敢再戴出来,一直藏在枕头里。摸着上面年深日久已经磨损的花纹,艾妈妈一咬牙把发簪揣进怀里。
刚出院门,锦汐就打发青杏又把她叫了回去,“你先去萌德堂,跟先生说提前支一幅画。他要不给你就说我喝药喝的苦死了,我死了他就没弟子了。拿了画,你找一家卖字画的地方卖了,再去买果脯。顺便再去太白居给先生买一瓶瓮头春,记住了吗?”
艾妈妈喜的连连点头,暗骂自已老糊涂了。云踪先生出面替锦汐留下海棠的时候就答应,每三个月给锦汐一幅画,让她拿出去卖银子。虽然还没到三个月,不过也就只差几天,云踪先生这么疼姑娘,不会在意这几天吧?
艾妈妈一路小跑去了萌德堂,云踪先生听明白她的来意也没为难她,当场挥毫泼墨,寥寥数笔勾了一幅墨竹交给艾妈妈。艾妈妈看着上面稀稀拉拉只有三四杆竹子,不由得一脸担心,云踪先生洗完手见她还没走,皱眉问道:“臭丫头不是急着要吃蜜饯吗?你怎么还不去买?”
“求先生再多画几根竹子,也能多卖点银子。”艾妈妈刚一张嘴,脸皮已臊的发红,可是为了锦汐,她豁出去了,“俺们乡下过年的时候,一大张纸都画满的年画才卖十文钱,先生的画自然是贵重的,可……可是姑娘要吃的桃脯要两百个大钱才能买一小包……”
听明白艾妈妈的意思,云踪先生放声大笑,“你尽管拿去卖,不管什么人买,少于一百两你绝不能卖。”
一百两?艾妈妈低头看看手里那张纸,再看看云踪先生,嘴张的简直能塞进去一个鸭蛋。乖乖,先生这是画竹子呢还是画金条呢?一百两都能置办好几亩水田了!
不管艾妈妈信不信,喜鹊连推带拽地把她送出萌德堂。临出门时还特意嘱咐道:“求妈妈行行好,顺手给我买点芝麻酥。”
艾妈妈低头看看手上那张只画了几根烂竹子的画,叹了口气,“要是能卖出银子,我就给你买,卖不出银子我也没法子!”
连去几家书画斋,听说一幅没装裱的素画居然要卖一百两,掌柜的连画都没看直接吩咐伙计把艾妈妈撵出去。艾妈妈摸着怀里的银簪站在当铺门口张望了足有一柱香的功夫,一跺脚去了不远处的一间书画斋。最后试一次,要是还卖不出去,就把发簪当了给姑娘买蜜饯。
艾妈妈走到那家书画斋台哪前,仰头看着这个一溜五开间的大铺面,再看看往来进出的都是衣裳华丽的富贵人物,心里一阵打鼓,别说进门卖画,连上台阶的勇气都没有。那些小铺子还不搭理她呢,这么大的一个铺子还不得把她打出来?
正犹豫着,还是里面一个小伙计瞧见她,笑吟吟地出来打招呼,“这位嬷嬷,您来咱们庆云轩有何贵干?您放心,咱们庆云轩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我……我卖字画!”艾妈妈鼓足勇气,把画递给小伙计。
小伙计却没接她的字画,反倒几步下了台阶扶着她的胳膊把她往铺子里面让,“卖字画得跟我们掌柜的说,您先请进来吧!”
艾妈妈深一脚浅一脚跟小伙计进了庆云居,进了安静的隔间,小伙计端来一碗热茶递到她跟前,满脸堆笑,“您稍候,我这就把您的字画给我们掌柜的拿过去。”
屋里摆着上好的乌漆包铜椅子,上面打着蜡,亮的都能照见人影。这么好的家具艾妈妈只在二夫人正房看见过,艾妈妈哪敢坐,更不敢碰那个描金画彩的细瓷高足茶杯。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碰坏了,把她卖了也赔不起!
艾妈妈离家具瓷器老远,胆战心惊地站在一边等信。后院庆云轩的掌柜的也是活见鬼的表情盯着小伙计拿来的墨竹,那眼神竟像是要在纸剜出窟窿似的,直盯了有一柱香的功夫,突然大叫一声,“那个老妇人说要一百两?”
小伙计吓的直冒冷汗,连心点头。心中暗骂自已缺心眼,光记着掌柜的说要对客人一视同仁,却忘了凡事都有个例外。那个老婆子想银子想疯了,他也跟着一起发疯,一幅破竹子要一百两,掌柜的能不急吗?
“快去取银票!”掌柜的拎着画就往外冲,跑的太急差点把鞋跑掉了。小伙计这回真傻眼了,被掌柜的照屁股踢了一脚才回过神,撒腿去帐房拿银票。
“老嫂子莫慌,您这幅画我们庆云轩收了。这是一百两官印银票,您验好了!”掌柜的把银票搁在艾妈妈跟前,竭尽全力控制声调,不让自已显的太兴奋。“我就是想跟您说,以后有了字画,尽管来我们庆云轩卖,价钱上肯定不会亏侍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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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的?”艾妈妈偷偷朝自已大腿掐了一把,确定不是做梦,才颤着手把银票拿起来,仔细瞧了几遍背过身藏进怀里。临出门还半信半疑地看着掌柜的,“以后有字画,你真要?”
掌柜的恨不得现在就写个字据给艾妈妈,“要、要,只要是这个人画的,我们都要!”
等艾妈妈跟做梦似的出了庆云轩,掌柜的登时在屋子里又跳又叫,吓的外屋几个小伙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怀疑平时老成稳重的掌柜的是不是中邪了。
掌柜的不理会铺子里满脸惊讶的伙计们,抱着画坐上马车直奔南城的。拐弯抹角到了藏在偏僻巷子中的一处小医馆门前,他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跟着他,这才快步进了医馆。
他进屋就兴奋地朝正在给人诊脉的沈春林大叫,“沈兄,你快来看!”
沈春林闻言皱眉把病人送走后,才面带不悦地道:“廖诚,你慌慌张张的大白天跑来做什么,万一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以后谁替少主办事?”
廖诚知道自已莽撞了也不解释,急不可待地把手中的画铺在桌子上,“你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