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傻。逼丰
曲药其实也很憋屈。
他教了众多公子哥儿各种来自现代的游戏后,很多人都一致觉得打麻将是最好玩的,礼部尚书之子更是大手一挥就叫人去按照吩咐做好了麻将子儿送过来,从头到尾所花费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
曲药在感慨纨绔子弟的力量的同时,眼睛发光地摸着由上好的白玉石雕刻而成麻将,恨不得当场把这些麻将给偷回去藏起来。
一切本来都很和谐,直到他们的太子殿下连输了十把。
因为暂时只做了一副麻将,除了教他们打麻将的曲药以外,其他人都是自己输了一局就下场,换另外一个人来接手。而太子殿下霸道无比,输了好几次都不愿意下去。
麻将本来就是个新鲜玩意儿,那些公子哥儿们也是耽于享受的,看到麻将眼睛都红了,输了半天的太子殿下还霸占着位置不愿意放手,着实让人恼火又愤怒。
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他怎么还不下场啊,堂堂太子殿下,气量也退小了些。”
祁丰输了很多银子,心情原本就不怎么好,闻言更是身体一顿,整张脸都沉了下去。
曲药见太子殿下突然不出牌了,有些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手边堆积如山的白花花的银子,心下了然,便自觉好心提醒道:“嘿,殿下,你要不下场休息休息?”
他本意真的就是让人家祁丰缓一缓,输了那么多银子回去也不好跟老爹交代。人的本性都是一样的,在现代也有人手气不好连输好几把,心情糟糕一点正常。
谁知祁丰本就是个炮仗桶,听到曲药的话以为对方在火上浇油讽刺他呢,当即就炸了。一把把桌子上玉石制成的麻将砸到地上,又掐着曲药的脖颈狠声道:“你再说一遍??”
整个房间当即陷入巨大的寂静之中,方才还嘈杂的人群立马怂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一直注视着他们的六皇子祁寒宵,冷着一张脸再次缓缓摸出了别在腿间的匕首。
气氛僵硬至极,几乎是一触即发。祁晨刚想走上来劝说一两句,就听得那个不怕死的伴读郎应声开口。
“本来就是,你输了心情不好我能理解,下场休息一下不就行咯?”曲药更心疼那些碎了一地的玉石,语气里也不免带上了一些火气,“这么多人在这呢,你说砸就砸,真当你是天王老子呢?!”
“所有人都得供着你,守护着你那颗脆弱的小心灵??!”
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从小受尽各种偏宠长大的,要不也不会养成这种脓包又暴躁地性子。从皇后到母妃,再到太傅和宫里的太监宫女,谁见了他不是温声细语,连稍微说重一句话都不敢。
他活了二十几年,被吼的次数还都是外祖父,也就是丞相大人以及他的父皇祁帝带来的。
祁丰平生第一次被他看不起的奴仆大吼,当即就结结实实愣了一下,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大的怒火。
然后就发生了赶过来的顾笑庸所看到的那一幕。
酒楼很高,楼底下还聚满了大批大批跑过来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巡逻来的侍卫队连忙疏散人群,在楼底下空出了一大块空白的场地。他们不敢上楼制止那位脾气暴躁的太子殿下,只好对着百姓们不耐烦道:“去去去,杀人有什么好看的?快走!”
谁知百姓们不理他们,反而更加激动了,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太子当街就杀人,他以后当皇帝了是不是也会这么对我们啊?”
“我叔叔的二表哥的儿子的朋友就在东宫当差,听说这太子可豪横了,每天不是喝酒取乐就是美人儿在怀。”
“我之前还天天在烟柳巷看到太子呢,听说他还找小倌。”
“以后要是让他当了皇帝,咱们这大燕怕不是吃完要完?”
楼上的对峙还在继续,曲药大半个身子都吊在外面,也亏得他一手自己扒拉着窗台,这才没有被丢下去。
众人神色各异,都不敢上去劝暴怒的太子殿下,生怕下一个人就是自己。
祁寒宵把拔出来的匕首藏在袖袍里,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脸色已经有些青紫的曲药,抬脚缓缓向太子殿下逼近。
却在半路被祁晨给拦住了。
向来温和有礼的五皇子殿下此时也严肃着一张脸,按住祁寒宵握着匕首的手腕,沉默着缓缓摇了摇头。
他用口型开口道:别因小失大。
确实,太子殿下杀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平明百姓,顶多罚一两个月的俸禄。但是刺杀太子就是重罪了,到时候不光是祁寒宵,连带着无辜的曲药也会被卷入其中。
祁寒宵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疯狂的杀意被沉静的黑色所取代,他看着痛苦挣扎的曲药,慢慢握紧了拳头。他的手里还拿着匕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任由锋利的刀刃划破自己的掌心,暗红色的鲜血顺着指尖滑落下来。
“咔嚓――”
只听得轻微的一阵声响,曲药连带着太子殿下都楞了一下。
祁寒宵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里流露出一丝惊恐和慌乱,挣开五皇子的束缚就急急忙忙冲了上去。
可惜已经迟了,窗台经过长时间的压力,不堪其重,结结实实掉了一大块。连带着压在上面的曲药重心不稳,直直地跌落下去。
太子殿下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两步,又被身后涌上来的人群给拥住了。
祁寒宵目眦尽裂,毫不犹豫就要起身往下跳,刚露出一片衣角,就忽听得底下传来一声怒吼:“退回去!!小爷我救不了两个人!!!”
祁寒宵一愣,连忙往下看去。
就见他心心念念的伴读郎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地缠在了另一个人身上,人都安全落地了还抱着别人的脖颈死活不撒手,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顾笑庸完全不觉得怀里的人委屈又可怜,这曲药看起来瘦不拉几的,怎么重起来这么要人命?他的脖子都快被勒断了,气急道:“曲药,你给我滚下去!!”
哆哆嗦嗦的曲药一呆,只觉得这个声音异常熟悉,抬头惊喜道:“顾兄?!是你救了我?我没死??!”
“是是是!你没死,可是小爷我要死了!!”顾笑庸腰都挺不直了,憋红了一张脸怒道,“给我滚下去!”
在下面看热闹的人群叫曲药得救了,纷纷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欢呼声,一个个拍掌叫好,十分热闹。
曲药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七手八脚地从顾笑庸身上爬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又惊喜道:“顾兄,你怎么也来了京城?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顾笑庸揉了揉自个儿酸痛的肩膀,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酒楼里突然就跑出来一个小孩儿,死死地抱住曲药的腰,闷着声一句话也不说。
曲药便连忙转过身去摸了摸小孩儿的头,接连哄道:“没事儿,没事儿啊,我这不是还活着嘛。”
小孩儿这才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慌,点头委屈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