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痛心疾首
情形并不像大妈说的那么夸张,元宵的数量虽然确实不算多,但买的人更少,虽然不断流,不时有人来买,但并不用排队,对比大妈所说的那种火热场面,就显出几分冷清来。 相反,看热闹的倒是比买的人多,元宵节虽然算是传统大节,但这会儿却并未归入法定假日,围观的或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或是像苏和程蔚这样放假在家的孩子。
苏和也是第一次看人现场制作,可惜没有看到开场,只能在中场插入。
书面用词解释元宵的制作工艺叫“滚”,本地人则习惯说“咣”,这大概是口音的问题,苏和觉得叫“晃”更合适。制作元宵的两位中年大叔每人拿了个竹篾编制的大簸箕,来回晃动,元宵馅就在他们富于技巧性的晃动颠簸中慢慢的滚成圆形。
本来苏和还是打算取取经,偷偷师的,工具,材料都不难得,学会了这一手,自己在家想什么时候吃就能什么时候吃,再不用受限于时令节气了。
然而,她虽然看得挺仔细,大叔们的动作看着也没什么神秘之处,但是到最后她只看明白了一点,这是个需要经验的技术活,没有内行指点,没有大量练习,只想凭着看两眼就偷师学会,那是做梦。
两位大叔却“咣”得十分轻松,一边咣还一边跟围观群众聊天。
大爷大妈们都夸两人手把好,技术高。
大叔们却叹气,好也没用啊,过去这一手逢着过节还能赚俩钱贴补贴补,现在什么都用机器了,我们这人工费上半天劲才咣出这么点玩意来,人家机器呼呼地一转,转眼就完成了。
大妈安慰他们说,人手咣的,跟机器咣的,还是不一样的。
大叔们叹气,就算是不一样,又有几个能吃出来?一年就这么一回,吃两个应应景得呗,谁还会细品?
苏和却想,再过些年,别说是手工现咣的元宵,就连机器咣的元宵在市面上都少见了,到处都是速冻汤圆,再想吃这一口可就难了。她打定主意要多买一些,冻在冰箱里慢慢吃,没事弄点做点心小食也是好的。
就像小区大妈说的,小粮站这次卖的元宵馅料还是比较全的,白糖黑芝麻的,五仁的,山楂的,枣泥的,豆沙的……价格也确实要比他们一路上问的那几个摊子上卖的便宜。
那还等什么?
苏小便宜的眼睛都亮了。
程蔚一看她那样,顿时觉得应该给她那一看到便宜就发热的头脑降降温,警告她,“想想家里那些没吃完的年货!”
别你现在买得爽了,回家没地方放。
苏和闻言顿时有点泄气,看来在目前的条件下,如果想把这种节令食品当日常小食吃,还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饶是如此,苏和也在认真计算了一下家里冰箱冷冻室的剩余空间后,买了她能收纳的最大存储量,这才有些遗憾地满载而归。
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吃起了元宵,但程蔚拒绝把元宵当成主食来吃,于是元宵就成了最后的甜点。
晚间是正式的过节,做大餐,顺带消耗年货,元宵则做为一道甜食配菜,炸来吃。由于是第一次做,油温没掌握好,炸得有些老了,外皮有些过焦,有些过硬,里层又有失绵软,但总的来说,味道还不错。
出了正月十五,这个年也算是彻底地过完了,气温回升的速度也明显加快了,春天的脚步是真的近了。
与外面遥遥的一点春天气息相比,苏和家里则显得一片春意盎然,就像她之前告诉赵实和李文的那样,冬播的孔雀草和鸭趾草在过年期间就次弟开放起来,还有每天都开满一面花帘的牵牛,日日花开不断的四季海棠。最可怕的是四季海棠那些新扦插成活的小花苗,种在小小的纸杯里,个头不过二十几厘米,就已经结苞开花,小巧玲珑,捧在手里看着又萌又可爱。银边吊兰也跟着凑热闹,不知是不是新换了盆,营养充足的缘故,花葶生了一枝又一枝,而且枝枝肥健,一串串素白的小花开得硬是比以前大了两圈,花葶和花朵都是如此,叶子更是宽了许多。与吊兰一样营养显得特别充足的,还与它一同换盆的四季海棠。苏和觉得照它们目前这种肥头大耳的模样,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又需要给它们换“大房子”了。
秦露现在每天报到的第一站不再是楼下客厅,而是苏和卧室的阳台,先看上一阵的花,再聊其他,用她的话讲就是多看看这些开得这么好的花,心里的闷气都能消散不少。
大约是出于对假期的过度留恋,苏和总觉得过完了年,仿佛时间的流速也跟加快了起来,转眼间寒假就快到了尾巴。
有此感觉的不只是苏和,程蔚这个赖床星人兼游戏宅对此也是深有感触。说到底,两人对假期的不舍之情中对床铺的眷恋所占的比重最大,一想到开学之后,又要过上那种起得比鸡还早的日子,两人的娃娃脸就双双成了苦瓜模样。
秦露却与他们两个相反,她现在是恨不得明天就开学,原因也很好理解,一旦开学了,以带孩子回娘家过假期名头赖在家里不走的姑姑两家人届时就都可以滚蛋了!
“我讨厌一切节假日!”秦露这样恨恨地说。
顾于兴和周昊的想法属于中立的,寒假期间与上学时相比,固然显得有些忙碌,却也多姿多彩,忙得开心。开学以后回归学生日常,虽然与假期相比显得有些单调,但也更加轻松悠闲。
哪怕两个赖床星人对可以天天放开睡懒觉的假期再不舍,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往前走,寒假看看就要结束,不管是忙是闲,几位小伙伴的假期作业都已赶在返校日前收尾完成。
说到寒假作业,值得一提是,程蔚的数学寒假作业全部是自己一个人独立完成的。为了解开作业本里的个别难题,他又不得不返回头去补充一些小学时学过的基础知识。至于其他科目,不好意思,还是抄的。
开学神马的,属于不可抗力,苏和和程蔚两个只得趁着还没开学抓紧时间多睡懒觉,某人美其名曰为休养精神,为开学后紧张忙碌的学习生活积蓄、精神。
两人的懒觉睡得努力,以至于秦露每天来报到时不得不兼职成了某只赖床星人的人体闹钟。某天,苏和睡得糊涂了,给好友开过门后,在秦露弯腰换鞋与她说话时,在她的头上像按闹钟似的,顺手在她的头上按了一下,按得当时秦露就哑了火,傻愣愣地看着这位赖床星人又晃晃悠悠地飘回卧室,直挺挺倒在床上,不出三秒又迷糊了过去。
被留在原地的秦露对这位小姐的逻辑和睡功也是服了个彻底,敢情这位还真是把她当成闹钟按了。
转眼就是到了开学前的返校日。
苏和和程蔚两个怨天怨地地嘀咕着,搞不懂返校日这东西的意义何在,到底是哪个折腾人的家伙发明出这种反、社会的东西的?
但让苏和更觉扎心的是,在返校日当天清晨,她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后,才发现外面居然下雪了,而且雪还不小,而且还停了!
靠!
还有比这更缺德的吗?
贼老天,这不是成心跟人过不去吗?
要么你就早两天下,要么就晚两天下,要么就一直下,不要停,无论是三种情况的哪一种都不用扫雪,如今这样这简直就是为了他们这些学生和老师准备的,故意让他们奔着扫雪去的!
本来没什么事,校长讲两句,教导主任讲两句,班主任再讲两句,学委,科代表收收假期作业,大家打扫打扫卫生就能回家的返校日,果然因为下雪的关系,悲摧的变成了扫雪日。苏和的脸色比没开晴的天气还阴暗,尤其当她是发现班里有好几名同学请假没来之后,内心那叫一个痛心疾首,作为一个混过社会的人,她做人真是太纯朴,太给重生人士丢人了,看来她的下限,节操和脸皮都还需要不断地努力修炼。
随着一场返校日的大雪,本来已经回升的气温再度急剧下降,又接连下了两场小雪,苏家后院原已渐渐消融的积雪又铺了厚厚一层。
开学前一天,几位小伙伴在苏和家里来了一场小型聚餐,照例是你拎一只南瓜,我带二斤粉丝一颗酸菜,家里有什么就拿什么,把小桌支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对着那一园素素净净的新雪,吃了一回热热闹闹的火锅,用苏和的话说就是来一场最后的狂欢。
一个假期没见,二班的同学们再次坐到教室里互相打量时,不由得有一点小陌生。不少同学都或多或少有了一点小变化,有过了一个肥年长胖的,也有一个假期不见就飞快窜高的,也有因窜高而显瘦的,在这方面,只有苏和和程蔚最为稳定,既没长高,也没长胖,放假时什么样,开学后还什么样,仿佛别人的时间都在前进,只有他们还停留在小学没毕业,依旧是初一年级组有名的两只混入中学生队伍的小学生,二班的吉祥物不点儿和小不点儿。
放松了一个寒假,第一天上课,大多数同学多少都有些不适应,这种不适应在二班的表现就是课堂纪律混乱,各科老师们各种镇压,其中肖老师的粉笔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