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循序渐进
尝试了半天，程蔚固然说得挺吃力，别人更是听得费力，两方说到最后，苏和几人的头上都顶着一头的问号，晕头转向地看着他，嘴里依旧在问，你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程蔚同学这会儿茶壶里煮饺子，心里有数，肚里有货，却倒不出来，自己先烦了，给了几人一句，“反正就是那样算的呗。”
几人，“……”
到底是哪样算的啊？
虽然沟通无果，苏和倒是看出来一个问题——程蔚这家伙原来还挺数学天赋，像刚才这种情况往往会出现在在数学方面比较有天赋的人身上，苏和以前也见过类似的情况，一些数学成绩出众的同学有时解题的思路常常与众不同，会另辟蹊径，因为思路跳脱，也会省略一些步骤直接跳到答案。
反正再讨论下去也没有结果，事情进行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大家各归各位，继续做自己的事。苏和朝程蔚随口道，“既然你顺便听了两句就能算出答案来，可见做数学题也不费劲，还抄什么啊，干脆自己写得了。”
程蔚一点都没把苏和的话当真，他觉得这丫头纯属习惯性撩闲，连话都懒得回，斜了她一眼，就低头继续抄作业。
程蔚对苏和的话不以为然，也不以为意，但周昊却听了进去，深觉有理。作为好友，周昊以前曾不只一次地试图说服程蔚，哪怕不愿意对学习花心思，起码也自己把作业写了，总这么抄下去不是回事。
可惜程蔚从来没听进去过。
周昊一向知道好友的聪明，只是苦于没有办法劝他，这会儿一听苏和的建议，觉得不失为一个办法，别的科目也就算了，既然他对数学感兴趣，那正好就先从这个科目学起。
于是周老师以身作则，第一就不把作业给他抄了，并且严令几位小伙伴谁都不准借给他，尤其是苏和，她与程蔚两个近水楼台，又是饭友，一向是借程蔚抄作业的惯犯。
秦露因为程蔚总说她唠叨，这会儿逮着报复的机会，笑嘻嘻的小人得志状，打着为他好的旗号，第一个响应周昊的号召，并且卖力地说服了顾于兴。
最后是苏和。
苏和对黑着脸的程蔚摇头摊手，“不意思，同学，少数服从多数，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程蔚恨死这货了，如果没她多嘴提议，周昊以前都没这想法！
周昊争取完了小伙伴的配合，又对程蔚说，他也会私下里告知班里的同学，让程蔚没办法去借其他同学的作业抄。
以周昊素来的好人缘，想办到这一点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
此外，他也会一直盯着好友自己完成作业。
简直堵死了程蔚一切偷懒耍滑的可能性。
周昊又特别诚恳地对程蔚说，有什么不会的题只管吱声，大家会一起帮助他的。
好脾气的人一旦强硬起来，态度异常的坚决，而且计划周密，耐性十足。
程蔚气够呛，又没有道理可讲，道理不在他一边。心里也知道周昊是为了他好，拿这个性格温厚却又认死理的好友没办法，满腔的火气看在周昊的这份挚诚的心意上只能憋着。只恨自己嘴欠手贱，为什么要闲着无聊去凑趣解什么数学题，又恨苏和这个没正经的家伙，没事瞎说话，现在好了，害得他数学作业也没得抄。
程蔚憋气又窝火，郁闷得不行，最可气的是数学老师手也黑，留的练习册和试卷数量是诸位老师中最多的，让他自己一个人写，这得写到什么时候去。
偏偏他这人执拗，别看天天抄作业，让他胡乱写个答案，他又不愿意。
想来想去，程蔚干脆来了个拖字诀，先把其他科目抄完，再来对付数学，到时几个朋友都回家了，只剩苏和这丫头……哼！
转眼到了中午，周昊几人都自带了饭盒。总在苏和家里白吃白喝，他们也不好意思，于是便经常或买了菜带来，几个人一起鼓捣，或是像今天这样带了自家做的菜来加餐，聚在一起吃也挺有意思。
苏和看程蔚那一副暗气暗憋的垂头丧气样，感觉有点好笑，又有点可怜这个家伙，便特意给这只肉食动物做了道她比较拿手的可乐鸡翅。
肉食动物果然很好哄，足足的鸡翅吃下肚，身上的低气压顿时散去了不少。
苏和就趁机给他出主意。
数学试卷其实挺好对付的。试卷的内容可以简单粗暴的分为两类，一类是基础题，一类是大题。基础题包括填空、单选、多选。填空题中除了很小一部分需要运算的小题，其余大多都是公式、定义之些可以在书上找到答案的东西。一本数学书去掉课后练习的内容，一共才多少页？翻一翻书就能把这部分解决掉。单选多选题更简单，咱也不是蒙，审审题，算一算，看看感觉，觉得哪个顺眼就填哪个呗。最后是大题，大题其实大部分也可以在书上找出例题和公式，往里一套就差不多了。最后可能还有两道比较绕的加分题，就凭之前你能把那道做出来，类似的题想必也不会太为难。
而且，有不会的题还可以问大家嘛。
最后她又笑嘻嘻地加了一句，就算全部都不会，还可以全部都问大家嘛。
苏和一开始说时，周昊还跟着频频点头，但说到后来，他的眼睛越瞪越大，有点难以置信地望着苏和，这不是光明正大地教程蔚偷懒作弊吗？
但苏和却利用角度，背着程蔚向周昊暗示性地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急。
苏和的这番话果然让程蔚的脸色彻底地好看了起来，抗拒情绪一去，想一想好象也确实没多难，不过就是麻烦了点而已。再想想周昊也是为自己好，好吧，还有苏和这家伙，看在他们的这份心意上费劲就费劲点吧。反正就像苏和说的，真想偷懒，还可以装做不会去问他们，如此一来，不过就是把抄作业改成了问作业而已。等过一阵子，慢慢地看情况再找机会故态复萌就得了。
程蔚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却不知在他背后，他的饭友和好友也打着他们的算盘。
苏和是这么对周昊解释她的那番看似教唆程蔚偷懒耍滑的话的。
“要循序渐进，不要心急，以免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程蔚嘴硬心软，聪明，又有一点自负，性格里有十分固执的一面，虽然他会因为好友的好意而勉强给出一些正面的反应，但这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他对学习，对数学的态度。
既然现在没办法从本质上解决这个核心问题，那就只能先一步步地改善他对学习的厌恶情绪，温水煮青蛙一般的渐变，功夫到了，质变也就来了。
“他退一步，我们让一步。”
让程蔚觉得这样的小改变比较轻松，并不难以接受。
看似双方互有妥协，其实并不然。
“其实你想，就算他一点都不想自己写，全都问我们又能怎样？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只不过是等于我们又给他讲了一遍课，虽然不如老师讲的好，他听得也不认真。但这样听一遍，他自己再写一遍，以程蔚的聪明，肯定还是有所收获的。一来二去，嗯……”某人高深状微笑。
周昊最初听得频频点头，后来瞅着她，半天没吱声。
“怎么了？”苏和不解地回视他，瞅啥子？
“瞅你笑得有点奸诈。”周昊慢吞吞说道。
苏和，“……喂！”
好少年忽然这么嘲讽真的好吗，同学？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虽说偶然发现了程蔚的天赋技能，不过想让该同学对学习从被迫到主动，继而进一步点亮该项技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