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直面现实
舒灏然没有来，舒恬没有走，秦宽的事悬而未决，韩琛的事仍需调查。叶承松偶尔还是会做噩梦，梦到救不出秦宽，梦到找不到舒恬。不过，往日里他独自煎熬的时光一去不复返，身旁有人陪着、守着，那温暖的感觉，无法言喻。
舒恬偶尔也做噩梦，梦到十字路口的车祸，梦到被人指指戳戳。但她忽然变得勇敢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彻底沦陷和迷失，因为有人握着她的手，带着坚定的力量，无论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表明了心意的两人，开启了温馨的生活，从最初的紧张和小心翼翼到后来的放松和习以为常，两个人都在努力，努力克服心里的障碍，努力靠近对方。需要和被需要不停交错着发出共鸣，他们关心彼此，照顾彼此，一点一点打开心扉，温吞缓慢却又无比踏实。
[小松哥，不然我们睡一个房间呢？]
一个身体还没康复，一个晚上有梦游的案底。她想照顾他，他想守护她，两人商量之下，索性睡进了一个房间，舒恬睡床上，叶承松打地铺，睡在床边。睡前会有闲聊，话题很多，以前的、现在的和未来以后的，亲人的、朋友的和彼此之间的。因为在意，他对她“了若指掌”，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如数家珍。因为自闭，她对他还有许多未知，于是就问，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最喜欢什么……问个不停。
知道自己被守着，知道想守护的人就在身边，让睡眠质量变好，让噩梦从经常变成了偶尔。叶承松的身体慢慢康复，舒恬的精神渐渐变好，两人就在房子里哪也不去，一起看了小火龙的动画片，一起发现了丫丫塞进她口袋里的水果糖，一起阅读心理学和经济学方面的书，一起在厨房烧饭做菜，一起在阳台数星星看月亮……
量的累积，慢慢变成质的飞跃，他们越发频繁地牵手和拥抱，某些脸红心跳的时点，他们还会尝试着轻吻对方，从额头到面颊再到嘴唇……一点也不轰轰烈烈，但却真实而美好。
[恬恬，再抱一会儿。]
虽然，掺杂在他们之间的很多事都没有变，像是他妈妈的罪和她心里的魔，会让他们在幸福之余感到不安。但那些从很早以前就被压抑着的情感，仿佛冬去春来田野上的花草，肆意绽放时，即便有狂风有暴雨，也阻止不了它们荼蘼。
转眼，他们这样过了一周。秦宽那边，警方采取迂回战术，和九哥不断斡旋，没有太多实质性地进展。而韩琛，自从打了那个电话后，就再次藏匿起来，无声无息，舒灏然和沈亦枫都没查到太多有用的讯息。
可是，毕竟是过了一周，对于叶承松来说，事情的紧迫感变强了，压力也变大了。
“小松哥，又胃疼么？”
“有一点……还好。”
“……在想阿宽的事？”
“嗯，刚刚在医院看到了一个跟小宽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在和家里人争执。”
秦宽一天没回来，这种压力就一天得不到纾解，舒恬无能为力，只能靠他近一点，握住他的手，陪他煎熬。叶承松温柔地笑了笑，给予回握，然后对开车的阿磷说，绕一趟回他的出租屋，拿点换季的衣物。
他们今天是去医院做复查，几项检查报告的结果都不错，叶承松的身体经过一周的休养，好了许多，这其中舒恬自然功不可没。既然出了门，叶承松一早就打算好要去出租屋，拿东西是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带舒恬去看看。
“我有点紧张，以前小松哥住的地方，都不让我们知道~”
要说紧张，叶承松更紧张。
五十平米的房子除了卫生间和厨房在拐角里单独隔出了小间，其他地方就是一眼望到底的通铺，没有任何隔挡。这是个很简陋的出租屋，在五楼没有电梯，白墙水泥地，所有家具电器都是旧的，空间狭小，因为临街还有点吵。
和舒恬住的地方，简直天差地别。
“这就是小松哥住的地方？”
舒恬一路过来都像个好奇的孩子，东张西望看着老旧的房子一栋挨着一栋，看着错落的电线杆和电线，看着许多灰尘的楼梯道和贴在墙上多到叠在一起的小广告，还有在楼下团坐着唠嗑的、下棋的人们，有的发色苍苍，有的满脸风霜。
“嗯，有阵子没来，灰尘比较多。”阿森和阿磷守在门外，叶承松找来抹布，把桌子和椅子擦了擦，然后用水壶接了水摆在煤气上，完全没有立刻拿了衣服就走的样子。
“小松哥，你真的很擅长收拾。”除了灰尘，叶承松的小屋子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床单平整，被子方正，一些日用品井然有序，就连地上的两双拖鞋，都排列地像站岗的小兵。舒恬没有在椅子上坐下，而是在屋子里到处走了走，看过每一处摆设的细节，一直走到窗边，看到窗外的十字路口，人来车往。
“主要是东西少，好弄。”叶承松把水放炉子上之后，就拿了两个玻璃杯在水池里清洗，转头看到舒恬站在窗口张望，不觉垂了垂眼。
舒恬看着窗外有些出神，十字路口对于她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她不知道叶承松租下这个位置的屋子，是巧合还是刻意，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这个问题。叶承松低头洗着杯子，也不再说话，他在整理接下来要对舒恬说的话，这个出租屋是他剖开两人间那些现实问题的开端，从一到二，不再隐瞒。
半壶水，烧得很快，叶承松从柜子里拿出茉莉花茶，泡了两杯。
“恬恬，过来坐。”
“嗯，好。”
叶承松把杯子放在桌上，站在桌边看着舒恬走过来，然后和她面对面坐下。
“小松哥？怎么了？”茉莉花茶是舒恬最喜欢的茶，舒恬刚想笑着称赞几句，抬眼间却看到叶承松一脸严肃。
“有些事你可能知道一些，但我想让你知道的更多，更清楚。”叶承松看着舒恬，深邃的黑眸里荡漾着万千情绪，无法一一表达，“我现在没有工作，之前做武替的积蓄……也基本都用在了小宽身上。”
“小松哥……”舒恬愣了愣，张口想说什么，却被叶承松打断。
“以后，我不会再做武替，太危险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去做汽修。”叶承松双手握了握杯壁，挺直的腰杆让他看起来有些紧张，“我的手艺不错，应该会被比较大的店录用，等到成为正式员工后，我会用爸妈的房子做抵压，按揭买房，买的房子会比这个好一些，但肯定还是没办法跟你家或者你现在住的地方比。”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舒恬眨眨眼睛腼腆地笑了笑，不再打断叶承松，让他继续往下说。
“虽然没办法比，但我会尽最大努力让它成为舒适温暖的家。”叶承松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推到舒恬的面前，“这个，是我最近构思的设计图，这张是客厅，这张是书房，这张是卧室……”
“我的天，小松哥你竟然会画设计图？都是什么时候画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手机里拍了三张图，分别是客厅、书房和卧室的手绘平面图，每张图都做了精心的设计和标记，包括布局、物品摆放，甚至是一些小的装饰品描述。
“其实我也喜欢画画，但和小宽的天马行空不同，我喜欢画设计图。上大专的时候，我在外面的培训机构特意学过两年，后来没事就会瞎画画，不过画汽车、摩托车那些比较多。这三个房间的平面设计图是对着网上的图片，照葫芦画瓢来的，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叶承松有些羞赧地喝了口茶，他的特长、喜好这些，几乎没怎么对人说过，“差不多都是趁你睡着的时候画的，所以你不知道。”
“我的喜好你都知道，设计出来的东西，真是想不喜欢都难。”舒恬仔仔细细地翻看三张图片，不停地在细节之处看到叶承松对她的用心，“好想住进去。”
“并没有那么好，空间会很局促，家装、家具和电器都是杂牌，只能保证质量和环保过关。”叶承松垂眼笑了笑，鼓励着自己继续说道：“我努力拼搏个十年，生活品质会变得更好一些，但再怎么好，也不能和你家现在的条件相提并论。”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配不上’？”舒恬也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水，让茉莉花的清香弥漫在唇齿之间，叶承松既然坦诚地开了头，她也应该鼓起勇气把自己的问题和想法说一说。
“不止这个。”叶承松碰着杯壁的手指几不可见地颤了颤，随后他抬起眼，望着舒恬，慢慢说出母亲犯下的罪孽，“在你母亲怀着你的时候，我母亲曾经帮助坏人，绑架了你们。”
“……”舒恬的眼底露出几分愕然，微微张着唇，没有发出声音。
“这件事，是我心底，最大的愧疚和不配。”叶承松喉结动了动，眼里有许多无奈和悲伤，“只有这件事，让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靠近你。”
[小松，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事实上，你也是受害者。]
虽然舒灏然这样跟他说过。
[那件事，我后来想想，也不能全怪你母亲。假如你灏然哥跟秦叔叔那时一样，心里有另一个女人，还常常在那个女人的女儿身上找回忆，我大概也会嫉妒成狂，经不起恶魔的教唆，做些令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虽然凌慕安也安慰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