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进展
长长的小巷又深又黑，只在尽头露出亮白的光点，叶承松吃力地向前走着，身后背了个人。那个人一会儿很沉，一会儿很轻，乖巧地趴伏在他的背上默不作声，有温热的液体不断在他颈边和后背蔓延，不知是汗是泪还是血。叶承松没去管那些，只一刻不停地向着亮白的光点走去，周身笼罩着焦虑和恐惧，在他们的后面，是无尽的黑暗，黑暗里有许许多多的脚步声，此起彼伏越来越近，有人在追他们，不是好人。
所幸亮白的光点慢慢放大，出口就在眼前，他要和背后的人一起出去，逃离绝望的深渊。
“呃……”
“小松哥？”
近了，更近了！他带着胜利的喜悦不顾一切地跨进光明里，想要对身后的人说“别怕，我们得救了”，却在下一秒，回归绝望。眼前的光被一个黑影遮挡，利器冷冽的锋芒转瞬埋进身体里，尖锐的疼痛刹那剥夺了力气，他站不住跪跌在地上，一败涂地。
背上的人被强行带走，他用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争抢，却抢不过。凶狠的拳脚铺天盖地而来，要他屈服要他放弃，但他不肯，直到强撑的意识一点点消弭殆尽，周遭变成一片可怕的死寂……
[哥，我们回家吧？]
再次睁开眼，他依旧在深巷里，身后背着个人，一刻不停地往前走。越来越靠近出口，靠近希望，再次回归绝望，回到深巷里……如此反复不歇，像是永远走不出去的轮回。
“小松哥，醒醒！”
舒恬并不舍得喊醒叶承松，因为距离他躺倒睡去不过四十多分钟，但他不知何时发起了噩梦，整个人蜷着身子，紧锁眉头，在床上辗转反侧，低低闷哼，冷汗一层层地出，转眼就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
“咳咳……呃嗯……”
舒恬看他蜷缩的样子有些不对，赶紧掀开被子，果然见他双手胡乱压着上腹，不断用力，像是恨不能将内里叫嚣的器官，碾压磨碎！
“小松哥，你醒醒，别伤害自己！”
她不是没见过这样无意识伤害自己的病人，但她没见过这样的叶承松，虽然她第一时间做出了冷静的判断，上前阻止那双大手，可骨子里她还是有些发慌，微微打颤。
“唔……”
叶承松依旧深陷在梦魇里无力自拔，舒恬的阻止引起了他的挣扎，一番混乱地对抗拉扯之后，舒恬实在没有办法地把自己塞进了他的怀里，让他的双手环抱着她的后背，再也碰不到那个受了伤的脆弱脏器，换她替他轻揉。
“嗯……”
这个“急中生智”的办法出奇地有效，叶承松慢慢恢复了最初的沉静，不再挣扎辗转，呼吸也渐渐趋于平稳，只不过舒恬被他禁锢在双臂里，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离开。
四周安静下来，叶承松的气息和怀抱里的温暖无形中被放大了许多，舒恬涨红了脸，默默检讨着自己这个过于大胆的举动，不知对错。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小时候他经常这样抱着做噩梦的她睡觉，可现在他们长大了，长大后这样的举动，自然多了男女间的授受不亲。
[我说，我喜欢她，但因为配不上她，所以一直把感情藏在心里，藏了很久。]
小松哥喜欢她么？不是同情，不是怜悯么？
说什么配不上，她才配不上这么好的小松哥。
“……”
叶承松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非常意外地看到了在他怀里睡着的舒恬，眼前的画面让他一度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发着好梦。于是他一动不动地保持着醒来时的姿势，目光贪恋地落在她精致的睡颜上，挪不开。
“咳……”
欲望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清晰，他想亲吻她光洁的额头、浓密的睫毛、小巧的鼻尖和微张的软唇，想要拥抱她，攻城略地，独占她的甜美和可人。这样的念头，从一小簇火苗很快就发展成无边的业火，下腹一阵阵发热，身体本能的反应令他红了脸，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恬恬……”虽然万般舍不得，但他终究是个成年男人，只怕再这样下去会把持不住。
“嗯……？”舒恬也没想到自己会就这样睡着，她原本以为开着小台灯，在一边害羞和一边担心的情况下，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然而令两个人更加没想到的是，床头的闹钟很负责任地告诉他俩，这一觉他们从昨天下午四点多一直睡到了这一天早上五点多！整整睡了十三个小时！
“好、好久没睡这么熟了，还睡了这么久……”
“嗯……我也是。”
“昨天，我之所以会睡在你旁边，是、是因为……”
五点多，天才蒙蒙亮，人们大多还在睡梦中，两人却已经睡意全无。舒恬昨天是和衣睡的，也就不存在什么穿衣服，尴尬地起来后，她就坐在床边，背对着叶承松试图解释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叶承松靠坐在床上，等着身体的反应平复，长久的保守和束缚也让他感到窘迫，心理防线突破后，他和舒恬的距离缩进得太快，一时间要他坦然接受，还是有些困难。
咕噜噜。
舒恬整理着语言，试图把昨天下午叶承松做噩梦以及伤害自己的状况描述一下，然而肚子里突然发出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顺便也把她的脸丢了个一干二净。
“昨晚没吃东西吗？”咕噜声之后，舒恬汗颜地捂住脸弯下腰，叶承松看她可爱的样子，不由扬起了唇角，“我去弄点吃……！”
这一觉睡足了十三个小时，加上昨天挂的水和吃的药，叶承松精神恢复了不少，本想着起来给舒恬和自己弄点吃的，可大脑里猛地一激灵，这才想起似乎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对，我没有去。”
“我跟周医生联系了，他建议我暂时不要过去。”
“我看你没回短信，估计是睡了，就没打电话给你们。”
舒灏然挂断了叶承松的电话，抬头望向坐在对面的沈亦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沈亦枫的精神面貌还没完全恢复，但他已经出院，并且第一时间投入到了公司的工作中。今天他登门拜访舒灏然，是为了跟他说说这阵子调查到的韩琛的情况，两人在书房坐下没多久，叶承松就打来了电话。
“他们，还好吧？”沈亦枫穿着深色的衬衣和西装，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往日里一贯的淡笑。
“虽然过程很艰难，但好在小松想通了。”舒灏然喝了口面前的茶，轻轻笑了笑，“你呢，还好吗？”
“嗯，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稍微有点忙。”沈亦枫也喝了口茶，润了润因为低烧而干疼的嗓子，“那我们进入正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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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我想你应该是明白了。]
[安然和沈氏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那一天，面对舒灏然，他在安然和沈氏之间做了选择，其实这个选择早在许多年前他就做过，但是这次更加深刻，没有退路。
“根据小松哥上次接到的电话线索，我找人做了些调查。跟您预想的差不多，有人收了钱在跟踪小松哥他们，韩琛本人大概率还在我们这里。但他藏得很深，想要挖地三尺找出来，并不容易，我这边会继续查下去。”
“另外，我们从他在医院的表现、论坛的帖子和出的那本书发现，虽然有所遮掩，但他是心理学上满灌疗法的狂热推崇者应该不会错。也就是说，他有意接近安然以及在网络上公布安然的病情，都有可能是因为他对安然的心理疾病有兴趣，想用满灌疗法给她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