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不曾想见
这是一个赌场，层层把关一路监控，如果不是“迭码仔”带来的“客人”，无论如何都没必要放进来走一遭。“包子”欠了赌场的钱是没错，拿钱赎人也没问题，但不该在这里，哪怕是在他们等人的超市门口交易，都比这里说得过去。这是叶承松的想法，加上“包子”的朋友不肯陪着来赎人，就更加说明了整件事的不简单。可是，魁梧男人很快带了毫发无伤的“包子”走进包间，而被称作“坤哥”的男人问他们要了行李箱，拿走并点清了钱之后，就让门口的瘦子“送”他们离开，甚至把空了的行李箱都还给了他们。如果非要说这中间有什么“异常”，那就是点钱的时间有点长，显得有些拖拉。
“搞什么！！又输？！不玩了！老子tm今天点儿背！”
“我来，我来，输不起玩个p啊！”
“你tm能别这么磨叽吗？生娃儿呢？”
“大哥别撒火，好了好了……”
包间外面依旧是赌徒世界的丑陋嘴脸，瘦子带着他们沿原路返回，整件事如此顺利地结束并不是什么坏事。叶承松清了清脑子里的疑虑，阻止自己想得过于复杂，其实在哪里交钱赎人与他无关，只要对方高兴就好。
“给，手机。”
走到赌场的大门口，瘦子拿来了他们的手机并完璧归还，但没有立刻带着他们往细长狭窄的通道里走，而是让他们站到门的右边一块区域等着。叶承松和何爱玲不明所以，“包子”低声跟他们解释说，这是有“客人”进来了在通道里，同时让他们侧转过身低下头，不要去看客人的脸，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认出别人或被别人认出都不是什么好事，这个道理不难理解。
“阿威，快开门，凛哥来了。”
果不其然，没有多久外面响起了长短不一的敲门声，门上的小窗打开，传进外面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大顾客”。
“凛哥您来了，小丰哥，有阵子没见您跟凛哥一起来了啊~”
听脚步声，大概进来了三个人，瘦子凑上前去打招呼，语气里带着谄媚。
“麻烦手机……”
“你是新来的吗？凛哥不用交手机。”
“你怎么回事？！抱歉抱歉，凛哥、小丰哥，新人不懂事，你们多包涵，请进请进。”
两道门之间，除去安检的设施以外，剩下的空间并不算大，所以每个人的声音都很清楚，清楚到你没办法忽略。叶承松的后背僵了僵，随后他的视线离开了手机屏幕，转身抬眼，不顾“包子”的劝诫，望向了进来的“客人”。
[你是新来的吗？凛哥不用交手机。]
[叶承松你最好说到做到，带着那个抛妻弃子不要脸的男人给我滚蛋！]
[阿宽说，有个朋友在那里开广告公司，让他过去做美工……]
起初他只是认为声音像，因为那个在朋友公司做美工的秦宽，无论如何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然而，已经被瘦子往里面送的两个男人中，个子稍矮侧脸好看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宽本人。虽然他的头发留长了，神色变得老成稳重，穿着黑色西装再不见往日的轻浮和青涩，但叶承松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小宽？”
“……”
那一刻，叶承松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低沉的声音里，复杂的情绪呼之欲出，他不愿相信眼前这个混黑的年轻人是秦宽，但一模一样的长相和声音不容他质疑，他想上前跟秦宽说几句话，可有人挡住了他，不让他靠近。
“你干什么！走了走了！我带你们出去！”
挡住他的人是瘦子，说话间，被称作“凛哥”和“小丰哥”的两个人通过了安检，被客气地送进了赌场的大门。大门关上，再没有秦宽的身影，仿佛一抹幻象，并不多么真实，可叶承松没有错过任何细节，特别是他喊“小宽”时，那个年轻人稍纵即逝的充愣。
“你干嘛呢？就算是认识的人，也要假装不认识啊……”
细长狭窄的通道里，“包子”低声给予了第二次告诫，叶承松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和激动中冷静下来，但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气色也明显差了不少。“包子”说完话，见他没吭声，也就闭了嘴，通道里恢复了来时的沉寂，只剩下脚步声和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叶大哥呢？”
“嗯？承松？承松？人呢？”
通道之后，又是拥挤嘈杂的酒吧，瘦子不再“送”他们，“包子”牵起了何爱玲的手，招呼着叶承松跟上。叶承松却没有跟上，悄无声息地隐没在人群里，他不想分出精力去应付小夫妻俩的感谢或者其他什么，只一心想在这里等等秦宽，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及，把他重新带回家……
[以前不管我们的死活，现在回过头来虚情假意？根本就是垃圾！]
[松哥，这是阿宽临走前画的，说敢让你看我们就死定了，但我觉得肯定要给你看看。]
回忆一幕幕起起落落，孰是孰非谁能说得清楚？墙上的绘画陡然破开了周遭的吵闹，再次矗立眼前，那每一条勾线和每一笔着色都验证了那些说不出口的情感：秦宽对他这个哥哥，一边怨恨着，一边依赖着。
[哼，我有哥哥！看你们以后谁还敢欺负我！]
[哥……你快跟爸爸妈妈说啊……呜呜，我不要分开，不要跟你们分开呜……]
曾经温暖的家支离破碎，受伤最重的是他和秦宽，可他是哥哥，比秦宽大了整整九岁，却在最痛苦的那天，挣脱了那只紧紧攥着他的小手，头也没回地走了。
“嗨，帅哥，等人？”
“……”
“帅哥？请我喝一杯吧？”
“……”
时间慢吞吞地过去，叶承松在离侧门不远的地方找了个位子坐下，买了酒但一口都没有喝。他等了很久，赶走了几波过来搭讪的人，听了二十几首劲爆的音乐，看那扇侧门开了十七次，关了十七次，秦宽却依旧没有出来。
“嗨，看你很久了，怎么一个人坐着，不跳舞也不喝酒？”
“……”
“看什么呢？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
“喂，我说你……喂！怎么走了？！”
终于，侧门再一次打开时，秦宽出来了。
和进门时一样，凛哥在前，秦宽在后，两人一起走出来，随后四个穿黑色衬衣的男人围上去，把他们保护在中间。六个人没有多做停留，轻而易举破开人群，朝大门外走去，叶承松默默跟在他们身后，没有鲁莽地上前，而是寻找着合适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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