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无可奈何
“阿枫，别睡……”阿伶是个心细的人，看到沈亦枫受伤，第一时间让人把外面的车子发动起来，调好暖气，随时准备出发。车上有个应急的医药箱，里面的医用纱布已经全部拿出来压在沈亦枫的肩膀上，但出血止不住，白色的纱布很快就染了颜色，衬着沈亦枫的侧脸越发苍白。
“嗯……”
沈亦枫半垂着眼，止不住轻颤，被冷汗打湿的头发黏在额头上，透出几分狼狈。汽车开动后，他靠在椅背上挺不直后腰，持续失血让他浑身乏力手脚冰冷，一阵阵心悸让他头晕目眩呼吸困难，疼痛纠结在左胸位置，时缓时急。
“我们先去附近的小医院止血，再去大医院治疗。”纱布上迅速蔓延的鲜红让阿伶心慌，只恨汽车开得不够快，最近的医院也离得那么远。
“没事……”沈亦枫抬眼勉力朝阿伶笑了笑，不想别人太过担心。
嗡嗡嗡。
说话间，汽车里响起了手机震动的声音，沈亦枫的手机老早就被李彬他们处理掉了，这会儿震动的手机属于阿伶，但电话打来要找的人，却是沈亦枫。
“好的，我把电话给他……”
阿伶跟沈航大概说了沈亦枫的情况，在沈航的要求下，有些犹豫地把电话凑到沈亦枫的耳边。沈亦枫闭了闭眼，抿着嘴唇微微坐直一些，尽力维持声线的平稳，跟父亲说话。
“怎么又受伤了？要不要紧？”
“不要紧……我这边都解决了，您那边呢？”
“你母亲已经察觉到不对了，但没有大吵大闹，只是警告我们不要把她逼上绝路，说留了后手，会教我们后悔。”
“后手……”
“嗯，虽然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但我想盯紧她和她身边的人，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咳……我也会注意。”
“那好，不管怎么说，演唱会不剩几天了，你好好养伤，其他我就不多说了。”
“嗯，我知道了。”
电话听筒里传来沈航略显疲惫的声音，父子俩的对话，阿伶因为离得很近，所以也听得一清二楚。电话挂断，沈亦枫脱力般往边上歪去，阿伶赶忙伸手扶住他，以为他会撑不住陷入昏迷，没想到他又艰难地睁开眼睛，执意立刻打电话给舒灏然。
“喂，小枫。”
“灏然哥，我这边结束了……”
舒灏然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沈亦枫说得不多，所有计划他之前就跟舒灏然说过，这会儿主要是为了报个平安以及确保舒恬的平安。
“你没事吧？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好。”
“没事，但我有点担心安然……离演唱不剩几天了，您多找些人保护她……”
“嗯，从明天开始，我会让安然和她母亲一起待在家里，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她们。”
“灏然哥……我很抱歉，连累你们了。”
最近这些日子，所有矛头都指向林羽是有问题的，他最在乎的人是谁，钟敏和李彬不会搞错。之所以一直没有对舒恬出手，大概是顾忌舒氏，毕竟不同于林氏目前的低迷，舒氏依旧如日中天，钟敏心里多少在乎沈氏，不想惹怒舒灏然，对沈氏不利。
但所谓鱼死网破，钟敏最后的警告，很有可能指的就是舒恬。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和舒灏然的通话有些长，在沈亦枫说了“连累”之后，舒灏然沉默了一阵，接着说了几句意味深长的话。那些话点到即止，沈亦枫却听得十分明白，舒灏然在说如果舒恬没事还好，万一舒恬在哪方面出了岔子，他要如何过自己这一关？
“嗯，想清楚了……有些事，我必须去做。”他当然不想牵连舒家，也万般不愿把舒恬置身于危险当中，但有些事如同箭在弦上，容不得他戛然而止，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哪怕前路布满荆棘。
“咳……咳咳……”
“阿枫……”
等到电话挂断，沈亦枫痛苦地半窝起身子，没受伤的左手抬起，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不停地咳喘，阿伶在旁边看着却也只能干着急，无法替他分担。
“阿伶咳……”
“我的祖宗啊，您就别说话了，好好歇一下，有什么事等到了医院再说也不迟。”
“找你认为身手最好的人……去保护舒恬……务必保护好她……”
“行行行！这事儿你不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这么点默契都没有，我还怎么当你兄弟？”
“咳咳，谢了……”
“客什么气，你赶紧好起来我就阿弥陀佛了。”
沈亦枫虚弱地笑了笑，没再接话，事实上阿伶的声音已经飘得很远。他累了，眼皮重得睁不开，闭上眼，这一觉大概要睡不少时间，所幸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剩下的只希望老天爷可怜可怜他，别再节外生枝了。
可很多时候，天不从人愿才是常态，就好像这会儿彻底孤立无援的叶承松。
黎明破晓，天亮了，窗外的白光透进病房，隐没在白炽灯照射的范围里，消失不见。叶承松平躺在病床上，轻蹙着眉，半睁半阖着黯淡的眼眸，紧抿着毫无血色的薄唇，微微轻颤。他就这样疼了一天一夜，也等了一天一夜，如同沸水般的焦急隐藏在无法动弹的身体里，让他仿佛被绑缚在刑架上的囚徒，绝望而无力。
[电话没人接……]
[张警官回短信说他有点忙，空了一定会过来。]
[还是没人接，我给他发了消息，说你有很重要的事。]
[大概是比较忙吧，要不再等等？]
为了保持更多的清醒时间，他坚持停掉了镇痛泵，在疼痛的刺激下，他吃足了苦头，硬撑着把许多线索关联起来，得到了让他心惊胆战的推论，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张警官失去了联系。负责管床的实习医生萧瑾，帮他打了不少电话给张警官，可电话没人接，只回了一次短信，说是会来，却一直没有出现。
“嗯？这么快就又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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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声惊扰了昏沉的意识，叶承松侧过头去看，很快看清了来人，依旧不是张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