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懵懂的爱情
确定舒易辰和覃凯上了飞机,并且飞机已经起飞一段时间后,舒灏然和阿辉再次互换了身份,由阿辉继续住院,而舒灏然则坚持回家,家里有输液架,他希望自己可以在家里挂水,这样也方便处理一些这几天滞留下来的事情。“舒少,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上去了。”
阿胜开车把舒灏然送到一栋公寓楼的楼下,这里是他两年里真正居住的地方,也离他真正就读的学校比较近。事实上,为了避免穿帮,舒灏然和阿辉并不在同一所学校,但离得不远,开车大概也就二十分钟左右,舒灏然在学校里的名字叫叶辉,成绩优异,表现出色,但性格孤僻,不交任何朋友,平时也不怎么搭理人,独来独往,渐渐地远离了人群。
比起阿辉住的地方,这栋公寓楼显得朴素许多,与周遭的建筑融为一体,毫无特色可言,但这栋楼里每个单间公寓的格局都很方正,公摊面积小,可利用面积大,珍特意找人帮他设计装潢了一下,隔出了小小的厨房和卫生间,家里设施一应俱全,布置简洁温馨得体舒适,这也是舒灏然宁愿在家挂水没人照顾,也不愿待在医院里的主要原因。
“咳咳……”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舒灏然紧了紧外套,低咳了几声后往公寓楼里走去,他的状态还没完全恢复,脸色苍白,嘴唇上裂着细碎的口子。虽然今天他在医院里挂了足足三大袋子水,但胃里还在隐隐疼着,烧也没有退干净,眼前的世界歪歪斜斜,呼吸间肺里有些轻微的啸鸣声,腿脚和手臂都很重,抬得吃力。这栋公寓楼一共有五层,没有电梯,他住在三层,如今没爬几层楼梯他就有点喘,头晕目眩,昏昏想睡,这种状态下,今晚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他想回去后就好好洗个澡睡一觉,等明天把这几天拉下的课补一补,然后约好的护士会带着输液袋和输液针到家里来给他继续挂水,他可以一边挂水一边看些文件,还有之前的邮件也该有反馈了……
想着想着,一抬头已经到了三楼,舒灏然一边咳,一边笑了笑,想来这些年锻炼下来,他的身体还是挺耐驼的,什么小病小痛他已经完全不会放在眼里,只要不昏过去,他能撑着做的事,远比他自己想象中要多。
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刚刚戳进钥匙孔,门就喀拉一声从里面打开了,舒灏然一愣,不解地抬头,房间里的灯光从打开的门里泄出来,凌慕安逆光站着,在他的家里。
[唉,你要回去就回去吧,也许回去确实更有助于你恢复。]
[舒少,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上去了。]
他被一群人给设计了,背着他安排了这样的事情。
“……”这一面见得好不尴尬,舒灏然明显没做好心理准备,连开口第一句该说什么都有点发懵。
“珍说你还没退烧。”凌慕安也很尴尬,但她更担心舒灏然的身体,于是主动伸出了手扶了他一把,让他进屋。
“咳……”舒灏然没有拒绝,只是有些别扭窘迫地侧过了脸,眼前自己的家明显被收拾过了,干净整洁,井井有条,茶几上还多了一个花瓶,多了一束鲜艳漂亮的雏菊,多了许多生气。
“抱歉,没经你同意就自作主张收拾了一下,那个,因为看到有个花瓶摆在角落里落灰,就去花店买了把雏菊,看起来很可爱。”凌慕安微微红着脸,一路想把舒灏然扶到床上,舒灏然却指了指沙发。
“珍让你来照顾我?”舒灏然的脸上也微微染着红晕,不知是发烧烧的,还是其他什么,“其实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嗯,你一定可以照顾好自己。”凌慕安看他在沙发上坐好,自己也大着胆子在他身边坐下,“但有我在,你就可以省点力气,少做点照顾自己的事。”
“……”舒灏然被她说得无言以对,僵坐在沙发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抬眼望了望自己的屋子,像是第一天发现它原来这么小,小到根本拉不开他和凌慕安之间的距离。
“我……那个我煮了粥……”短暂的沉默使得凌慕安更加紧张,一张巴掌脸早已涨得通红,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舒灏然不敢看她,她也不敢看舒灏然,一时间两个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是很清淡的小米粥,你、你,要不你吃一点再休息?”
“现在已经天黑了,你打算照顾我到几点?还是说今晚都不回去了?另外……”舒灏然还在不懈努力地做着天人交战,重生后凌慕安一直是他最大的“难题”,“另外,你已经十八岁了,这么晚单独待在一个男生家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就想你需要照顾,而我可以照顾你。”凌慕安轻轻低下头,看着自己摆在膝盖上下意识握成拳头的手,“我跟史密斯夫人说了今晚会住在同学家,所以……”
“凌慕安,你到底缺了哪根筋?我就算生病了,也是个随时可能冒犯你的男人!你就不怕……”舒灏然说到激动时,不禁转头看向身边的凌慕安,正看到她抬起眼看向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同时荡漾着胆怯和勇气,漂亮而温柔的光芒看得他一阵晕眩。
“就算是那样……也不要紧。”一字一句,说得毫不犹豫,凌慕安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勇敢,平时跟异性说话都会脸红的她,刚刚说了什么?
“凌慕安……”舒灏然傻在当场,分明前后时间加在一起差不多四十八岁的他,此刻却还像个情窦初开的愣头青般慌张失语,心口狂跳的声音差不多要吵死个人,一瞬间他差点就真的扑过去亲吻眼前这个胡乱挑衅的笨蛋,真的只差了一点而已,“这几年我对你并不好,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这个。”凌慕安一边看着舒灏然,一边伸手到自己身后沙发的一角里,摸了个长方形的银盒出来。
“……!”舒灏然看到银盒,心里一咯噔,知道这回是真的完了。
漂亮的俄罗斯银盒,工艺精美,雕刻着一朵朵蔷薇,形态各异,蜿蜒曲折。凌慕安微微笑着,慢慢打开盒子,盒子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块粗糙的肥皂,散着普普通通的香气,而肥皂上面歪歪斜斜刻着三个字,有大有小,既不工整也不漂亮,却带着满满的心意,一直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着,不曾损坏一丝一毫。
“还有……这个。”“展示”完了银盒,凌慕安一鼓作气,把盒子放在膝盖上,拉过舒灏然的右手,捋起袖子,露出那串木头珠子,“珍说,这个上面有我的名字。”
“……”被珍他们几个卖得干干净净的舒灏然,心里瞬间一片阴影,面积为无穷大。
“……要不然,我们先喝粥吧,凉了还得热,热着还得等。”看着舒灏然窘迫到石化的样子,凌慕安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匆匆站起来,把银盒放回书桌上,跑去小小的厨房。
舒灏然呆坐在那里,整个人都有点不好,如今面对凌慕安,他已经毫无秘密可言,再装不了酷,说不了狠话,推不开她,那么是要接受吗?可万一三十岁的时候……
“一起吃吧,我还没吃晚饭,也挺饿的。”还在胡思乱想,凌慕安已经把盛好的半碗小米粥摆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她自己也盛了一碗,再次“勇敢”地在他身边坐下。
“……”舒灏然看着眼前的小米粥,又看了看凌慕安手里的小米粥,憋了半天,最终还是垂下眼说道:“你晚上只吃这个,会饿的。”
为了照顾他的胃溃疡和发烧,凌慕安煮的粥稀薄得几乎看不到米粒,也没炒个鸡蛋或者煎个荷包蛋之类的,估计是怕油腻到他,可正常人晚饭只吃这么点未免太少了,简直跟喝碗白开水差不了多少。
“嗯……”凌慕安慢慢咽下嘴里的一口粥,只觉得香甜到了骨子里,耳根子不禁一阵阵发烫,脸上也布满了绯霞。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她的暗恋终于变成了明恋,成就了最美好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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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完就去洗澡,你……你自己再去煎两个鸡蛋。”舒灏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匆忙喝完温热的粥,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拿了干净的衣服,闷头走进卫生间里。
“哦。”凌慕安略微僵硬地点了点头,对于这样的相处还有些不能适应。
接下来,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让厨房里的凌慕安面红耳赤,这样的年纪,总忍不住几分好奇几分躁动几分莫名的胡思乱想,暧昧在空气里漂浮,同一屋檐下异性的强烈存在感没法忽视,明知道不该脑补什么画面,但心口一下下撞击着,让她紧张羞涩地拿着糖当做盐,洒进油锅里的鸡蛋上。
而厨房里滋滋啦啦的油煎声,让卫生间里的舒灏然无从习惯,凌慕安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所有画面,都不受控制地在他眼前来来回回反复播放,深藏的感情一旦决堤,自然不可收拾,可他还是有些彷徨无措,不知对错,无法释怀,毕竟死别这种事,都是活着的人痛苦,他舍不得放凌慕安一个人痛苦,可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要是再退缩也有点不像样子,烦躁间他伸手拿了台子上的睡衣当了毛巾,就着淋蓬头的水搓了搓。
于是到了最后,凌慕安吃着甜兮兮的油煎蛋,听到卫生间里的舒灏然喊她。
“怎么了?”
“咳咳,那个,帮我在衣橱里拿件t恤,谢谢……”
两人间隔着一扇磨砂玻璃门,门里门外是两人无比尴尬的轮廓,都不曾好好谈过一场恋爱,一方面小心翼翼,一方面又期待到不行。
“你、你洗好了?那快点睡觉吧,我在被子里放了个热水袋,现在被子里暖暖的,应该很好睡,我,那个我会在沙发上,你要有什么不舒服就喊我……”
舒灏然从卫生间里出来,穿着t恤和睡裤,头发被他擦得半干,看起来有些乱。他的个子很高,身体修长,没有长期锻炼的肌肉,也没有好逸恶劳的赘肉,生病的状态让他显得苍白虚弱,但他半垂的眼透着淡然,轻抿的唇带着坚毅,一点也没有病人该有的颓然。
凌慕安在床边瞎忙着,不敢看他,那些脑补的画面让她脸红心跳,窘迫得不行。在她眼里,舒灏然帅到天下无双,这几天知道了自己不是单相思之后,整颗心已经飞起来,更何况现在这种同住一个屋檐下她照顾他的美好桥段,简直让她心动过速,愉快得想要惊声尖叫。
“你睡床上,我睡沙发。”她没看舒灏然,舒灏然却看着她,看她可爱的模样,像极了茶几上那束鲜活的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