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季衡

第二十章季衡

会议室的空调温度略低，冷光从天花板上打下来，映在会议桌的木纹上，像一片没有情绪的白昼。

温之遥站在投影前汇报本季度财务调整方案。

他神情如常，语调稳定，一字不差。

可就在第六页ppt翻页的间隙，他忽然——停顿了两秒。

指尖在翻页笔上轻轻用力，像是下一页内容突然从脑中“抽空”。

那一秒，全场寂静。

顾彻从最后一排擡头，他看见温之遥的眼神正落在前方，却没有焦点。

更精确地说——他眼里没有“现在”。

“温总？”

前排秘书轻声提醒。

温之遥猛然回神，转向投影，继续讲解下一段。

全场无人察觉异常，只有顾彻的眉心狠狠跳了一下。

他低头，在便签上写下两个字：

脱轨。

这不是发呆，也不是疲惫。

这是认知系统在高压状态下“短暂掉线”的表现。

——他太过完美，以至于没人敢承认，他其实已经崩了。

会议结束，众人起身散场。

顾彻起身刚要离开，就被人懒洋洋挡住。

“哥。”

顾南洲倚在门框边，掏出烟盒，没点火，冲顾彻挑眉：“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顾彻不语，眉头隐隐紧皱。

顾南洲笑：“那个人已经快不在线了。你还温水煮青蛙？等他彻底崩完你再来治？”

顾彻眼神骤冷：“你想让他爆炸？”

“我想让他活着。”顾南洲反唇相讥，“你这种‘尊重型干预’，对疯子没用。”

“你明明知道他不是正常人。”

他们争执时，温之遥从另一侧走过。

他听见了那句“你明明知道他不是正常人”。

他没有停，也没有表情变化。

但他步伐轻轻一顿。

夜晚，温思尧走进哥哥书房拿资料，却发现哥哥桌上放着三分内容完全相同的日程打印稿。

三份文件只有微小格式顺序差异。

他一页页翻过，手心逐渐发凉。

与此同时，温奕泽在阳台看到哥哥晾过的衬衫。

熨得整整齐齐，却反复叠起又拆开，三次。

衣物摆放顺序开始混乱，茶几上放着两杯水——哥哥一贯只喝一杯。

温庭深在厨房看着刚煮好的咖啡，发了一会儿呆。

那是他替哥哥换的豆子——哥哥以前从不喝酸味咖啡。

但这杯，温之遥没说什么，照常喝了。

没人敢说破。

可他们知道——哥哥的生活系统，开始“错位”了。

晚上十点，顾彻在温家会客室等他。

温之遥站在门口时整个人被光线割出一道安静的影子。

顾彻看着他，语气低下来：“坐一下。”

“你累了。”

温之遥走过去，坐下。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靠近，只是放下伞，眼神落在茶几边缘。

“你觉得我在怕什么？”他忽然开口。

顾彻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