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我的秘密

第11章我的秘密

腊月三十的风裹着雪粒子，林深站在院子里仰头看陆野踩在梯子上挂灯笼。

那人单手攥着麻绳，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

红通通的灯笼一挂上，整个院子都亮堂起来。

“下来小心点！”林深伸手去扶梯子，却被陆野借力跳下来，带起的风卷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几天前陆野问他过年的打算，他随口说了句“一个人过”，没想到这人立刻拍板：“那今年我和你一起。”

浆糊抹在春联背面沙沙作响，林深盯着陆野弯腰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自从老张家那场宴席后，陆野往他这儿跑得更勤了，不是送刚烤好的红薯，就是帮着劈柴挑水，连说话时的眼神都黏糊糊的。

“那天……就是杀猪宴那天，我是不是说了什么胡话？”林深终于忍不住开口，手里的春联歪歪扭扭贴在门框上。

陆野握着刷子的手顿了顿，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扑在他冻红的耳朵上：“你就记挂这个？”

他笑着把林深弄歪的春联抚平，指尖擦过少年滚烫的手背：“真要说，就是发现了个小秘密——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林深还想问，可陆野只是笑，任他怎么问都不肯多说。

陆野把最后一张福字贴正，拍拍手上的浆糊说：“我得先回家祭祖，你在家先收拾菜，等我回来做饭。”

说完抓起外套就往外走，留林深一个人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家里静下来后，林深开始忙活。

他把白菜、韭菜洗干净，又把猪肉剁碎，坐在小板凳上包饺子。

太阳快落山时，陆野回来了，他掀开盖帘一看，眼睛都亮了：“哟，包得真俊。”

林深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跟着陆野往灶房走。

陆野把袖子一挽，往锅里添水烧火，又把洗好的五花肉切成薄片。

林深在旁边剥蒜，看陆野切菜“咚咚咚”的，刀工利落得很。

饭菜端上桌，小圆桌摆得满满当当。

红烧肉油亮发亮，青菜碧绿新鲜，饺子个个鼓着肚子。

林深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心里突然很感动，下乡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有陆野这样陪着自己。

只是自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陪伴中，心里是不是想要的更多呢。

吃到一半，林深咬开个饺子，甜滋滋的汁水涌出来。

陆野笑着看他：“我包了一个沙糖桔的，就让你吃到了，来年肯定好运。”

林深嚼着带着果香的饺子，突然有点舍不得咽下去。

锅里的饺子还在咕嘟冒泡，林深忍不住问：“你亲戚那么多，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过年？”

陆野夹饺子的手顿了顿，又往他碗里添了个大的：“退伍回来后，跟他们来往少了。以前过年也是一个人凑合，今年有你陪着，挺好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林深听着，突然觉得两人坐在这小屋里，好像就成了彼此的依靠。

晚上在院里放烟花的时候，林深听见陆野在身旁开口：“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他转过头，火光在陆野的脸上明明灭灭，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呼吸轻颤。

“什么秘密？”

“之前说不结婚的理由，我对你有隐瞒。”陆野喉结滚动，香头的火星“啪”地溅落在地上，“我不答应说亲，不是因为忘不了谁，而是因为……我喜欢男人，这辈子都娶不了媳妇。”

林深感觉心脏瞬间停跳，烟花在头顶炸开的轰鸣声都成了耳鸣。

陆野的眼睛亮得惊人，映着漫天流火，像是要把人溺毙在里面。

零点的钟声仿佛还在耳畔回响，林深脚步虚浮地回到屋里，脑袋里还嗡嗡响着。

陆野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进来，瓷碗搁在桌上的声响惊得他一颤。

两人就着寡淡的白月光，机械地吞咽着饺子，谁都没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

当陆野起身说“我该走了”，林深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手腕。

陆野挑眉轻笑，带着几分戏谑：“不怕我这个喜欢男人的留宿？”

林深的心跳却在此刻诡异地平稳下来——他突然想起小说里那些缠绵悱恻的情节，竟觉得陆野喜欢男人这件事是十分合理的。

他就说嘛，陆野这么优秀，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他……

只是现在林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好搬出陈远之前说的那套。

“现在城里都很开明……”林深嗫嚅着，话到嘴边又觉得苍白。

陆野似笑非笑的神情刺痛了他，没等对方开口，林深又攥紧对方衣角：“大过年的，外面冰天雪地的，你不能走。”

“那你怎么想？”陆野突然扣住他手腕，声音沉得可怕，“对我喜欢男人这件事。”

林深莫名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一定要认真回答，他仔细想了想，深吸一口气，看着陆野的眼睛说：“爱……爱无关性别。”

陆野最终还是走了，不过看上去心情好了许多。

林深知道他是因为家里只有一张床才执意要走，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里还是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