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书中秘境
第9章书中秘境
放学铃一响,林深没像往常那样去陆野家,而是一个人慢慢往回走。
冷风呼呼地吹,把他的围巾都吹歪了,他也没心思去整理。
回到家,他翻出从镇上买来的新画笔和画纸,想画点什么。
可笔尖刚碰到纸,就觉得不对劲。画山,总觉得少了点灵气;画树,又好像没了生气。
涂涂改改好多次,画纸上满是橡皮擦过的痕迹,还是没一幅能看的。
正心烦的时候,画夹“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一张画滑了出来。
那是之前他和陆野去后山看萤火虫那晚画的。
林深捡起画,坐在床边盯着看。
画里的陆野好像就在眼前,连他说话时眼睛里的光都和那天一模一样。
林深把画捧在手里,看了很久很久。
窗外的天慢慢黑了,他也没起身开灯,就这么坐在黑暗里,直到画纸被攥得有点发皱。
北风卷着雪粒子往衣领里钻的时候,进入腊月,农事基本结束,村民开始为过年做准备。
林深把课桌椅重新排了排,黑板上的课程表被红笔圈得密密麻麻,每天放学都要多讲半小时,就盼着能让孩子们年前把该学的都学完。
课间操时间,几个女孩子凑在林深办公桌前,用彩纸叠小灯笼。
教室里的煤炉烧得旺旺的,水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混着孩子们的笑声。
村里更是忙得热火朝天。
各家各户竹竿绑着的长扫帚“沙沙”扫过,陈年的灰尘扑簌簌往下落;村头的小河边,婶子们蹲在石板上洗床单被罩;小卖部成了最热闹的地方,大红的福字、烫金的春联铺满了整面墙。
林深前几日又去了一趟养殖场,小羊羔都挪进了新搭的暖棚,陆野每天扛着玉米稭秆往各家送,说是留着烧火炕。
林深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拿红笔在墙上的日历上打个叉。
眼瞅着快到了小年,他盯着手机通讯录里好久未联系的电话号码,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天,才慢吞吞打出一句:“妈,最近降温,多穿点。过年我不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发完消息,他把手机放在窗台上,时不时瞟两眼。
等做了饭、改完作业,天都黑透了,手机还是静悄悄的。
其实他早猜到会这样,可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已送达”,心里还是像被冷风灌了似的,空荡荡地发疼。
林深想着,别老揪着那些烦心事不放了,干脆趁着年前把屋子好好拾掇拾掇。
他挽起袖子,先把屋里屋外扫了个遍。墙角积的灰、窗台落的土,全被他扫进簸箕里倒掉,又把桌子、柜子擦得锃亮。
正擦着窗台呢,林深的手机在口袋里震起来。
掏出来一看,是苏晴发来的消息,说从城里带了些东西,要分给他和陈远。
林深把抹布往盆里一扔,锁好门就往苏晴住的地方去。
往那儿走的路上,林深才想起来,当时给苏晴安排住处的时候,村长说村里实在没空房子了。最后苏晴住的,是陈远家亲戚常年没人住的老房子。
那栋青砖房林深去过一次,离学校足足有两里地,冬天走夜路实在不安全。
林深踢开脚边一块冻硬的土疙瘩,又想起村长之前提过,说等开春要在学校边上加盖几间老师宿舍。
要是宿舍盖好了,以后新来的老师就不用这么凑合了,苏晴也能住得更舒坦些。
林深踏进苏晴的屋子,脚尖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敢往里走。
屋子里飘着淡淡的雪花膏味道,墙上贴着几张城市夜景的明信片。
路过客厅的木质矮柜时,几本摞得整整齐齐的书突然勾住了他的目光。
“我能看看这些书吗?”
他话音未落,苏晴正蹲在茶几旁拆包裹,头也不擡地应了声:“林哥你随便翻!”
林深指尖拂过书脊,突然停在一套深蓝色硬壳书上。
林深把其中一本抽出来,看到封面上两个男人的插画愣了愣,总觉得里面透着股隐秘的张力。
翻开扉页,油墨香混着陌生的词汇扑面而来。林深逐字读着“alph息素”、“易感期”,越看越迷惑。
再一翻简介,才发现这竟然写的是两个男人的爱情故事。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书页,林深咽了咽口水。
以前在城市里的时候听过身边的人讨论“耽美”,他只当是年轻人新鲜的爱好,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毫无防备地撞上。
他下意识扭头望向厨房方向,确定苏晴还在捣鼓年货,才鬼使神差地继续翻页。
“他扯开衬衫纽扣,露出紧实的腹肌,小麦色的皮肤上还沾着水珠……”林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脑海里突然不受控地浮现出陆野的模样。
那天陆野帮忙修屋顶,他脱了外套只穿件薄衫,弯腰时手臂肌肉绷紧的线条,和书里描写的画面渐渐重叠。
陈远推门而入时,林深正慌慌张张把书往书架里塞,动作大得碰倒了旁边的陶瓷摆件。
“哐当”声响里,陈远提着两袋年货挑眉:“林哥藏什么宝贝呢?”
目光扫过书皮上纠缠的男人剪影,突然了然地笑出声:“哟,被你发现苏晴的秘密基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