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今天开会一天，吹了一天空调，沈钧的肩膀后背因为车祸旧伤有些娇贵，每次受凉受寒都会难受半天，喝点酒才能缓和过来，但他不敢喝多，只点了清酒和梅酒，倒进杯子喝了几口，缓解后背的僵痛。
沈钧点得太少，日式料理里那点小菜塞牙缝都不够的，程子灵看着菜单上的价格，硬着头皮多点了几个，想到沈钧喜欢海鲜，还多了一份海鲜战船，在等待上菜的时候，沈钧已经一杯接着一杯，将一瓶清酒都喝光了。
“啊，啊？还没吃饭呢，喝得太快了。”
程子灵摇晃空空的酒杯，把清酒瓶倒扣在桌子上，里面一滴都没有了。
“喝这么快会胃疼的，”程子灵加了面和饭，“吃点主食吧，这么喝酒太伤胃了。”
沈钧摇了摇头，把系到颈下的扣子解开两颗，他皮肤白，酒意上涌后脸颊脖颈都是红的，挽起的袖口下手腕也是红的。
程子灵目瞪口呆，抓来清酒瓶子看看，这小小一瓶连十度都没，和饮料没什么区别，这么快就醉成这样了？
这可怎么办，这么多菜不会都得打包回去吧。
沈钧醉了倒是听话，一动不动地乖乖坐着，坐了一会揉揉肚子，拾起寿司往嘴里送，送一下没送进去，海苔碎屑掉进衣领。
“哎哎，你吃什么，我帮你夹，”程子灵哭笑不得，把桌上的食材每样少夹了点，给沈钧放在盘子上，送到他面前去：“别用筷子了，反正都是寿司，用手拿着吃吧。”
沈钧没有理会盘子里的食物，他扭过手臂，捏着自己的肩膀，眉间皱了起来：“肩膀，不舒服。”
程子灵查了查天气预报：“这几天天气变化快，明天可能要下雨，疼得厉害吗？我帮你按一按吧。”
沈钧擡起头来，盯着程子灵看了几秒，程子灵张了张嘴，有了退缩的意思，但沈钧侧过身来，把衬衫的扣子解松了。
程子灵明白这是同意的意思了，他走上前去，掌心按在沈钧的肩膀上。
平时程子灵经常帮会员按摩，大家都说他手法很好，缓解锻炼之后的疼痛效果极佳，但面对沈钧时他的技术无法完全发挥，沈钧的身体像有某种魔力，他没法像面对会员那样，心无旁骛地面对这具身体。
程子灵摇晃脑袋，逼自己冷静下来，他按照之前做过无数次的动作，揉按着身体里僵硬的筋膜，他按着按着，手臂被拉住了，沈钧仰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
包厢里灯光泛着暖黄的色泽，沈钧微微泛着褐色的眼瞳褪去了冷漠，浮现一丝剔透的暖意。
他虚虚拢着程子灵的手腕，程子灵轻轻一动就能挣开，但他没有动作，两个人像是默片里的定格动画，彼此望着对方的脸，把声音吞进喉咙。
窗外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雨丝击打在玻璃上，撞出清脆鸣响。
......
朗辰阳听着外面接连不断的雨声，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躺不舒服。
家里的阿姨知道他脾气不好，平时从不触他霉头，照看小孩时轻手轻脚，路过他卧室都是小步快跑，生怕和他撞上。
两个小孩似乎也感知到他的低气压，安静的和往常不同，一整天都没有声响。
朗辰阳躺不住了，他走到阳台上抽烟，烟头燃烧着烫到指头，他恍然不觉，低头看看受伤的手指。
程子灵前一天说过的话如同魔音，在脑中震荡不休。
“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吧。”
太幼稚了。
喜欢、爱、依赖，是情窦初开的小朋友追求的东西，早就和成年人没关系了。该说程子灵天真还是可笑，还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朗辰阳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当初走在一起是顺其自然，共同生活是顺其自然，走到现在感情淡了，似乎也是顺其自然。
之前即使吵架，程子灵都会做了早餐再走，可今天厨房还是空的，锅碗都是冷冰冰的，显然这人早晨起来就离开了。
外面还下着雨，不知道带没带伞，给他送把伞去吧？也算给他个台阶，不下可就不识擡举了。
朗辰阳拿出手机，刚要拨号，一阵急促的铃音传了过来。
王佳玉的语音电话。
他犹豫几秒，接了起来，王佳玉半天没有说话，她身旁的噪声震耳欲聋，像是在酒吧的音箱旁边坐着，许多人推杯换盏蹦蹦跳跳，还有人不断起哄，让她敢作敢当多喝几杯。
“朗老师......”
“你在哪呢？大晚上的不回家，去哪里喝酒了？外面还下雨呢！是自己去还是和朋友去的，自己在外面多危险啊！”
周围的人起哄得更厉害了。
“佳玉，佳玉，这分明是喜欢你啊，表白吧表白吧还不快快表白！”
“玩了真心话大冒险还不愿赌服输！电话都打了话都不敢说的，耍赖以后不和你玩了！今晚别想回去了！”
“真没本事！不说我替你说了？”
朗辰阳把手机贴近耳朵，从里面汲取有用的信息，王佳玉不知怎么哭起来了，她细弱的哭声好像小猫，钩子似的摇摆出来，轻刮朗辰阳的耳膜。
“朗老师......”
“有话快说！你到底要说什么？现在就打车回家！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混在......”
“朗老师，我喜欢你。”
朗辰阳怔住了。
两边的话筒都静谧下来，几秒之后，朗辰阳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发着颤，是从胸腔震出来的：“你在哪里？把地址发来。”
朗辰阳冲进酒吧的时候，王佳玉倒在沙发扶手上不省人事，她穿的和往常工作时都不一样，身上是吊带短裙，脸上是厚重的浓妆，睫毛像是粘在眼皮上了，额头的金粉在光下簌簌发亮。
周围的人自顾自地玩着游戏，没人在意她的状态，朗辰阳将她摇醒，她伸出手来，抱住了朗辰阳的脖子：“朗老师，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