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什么？

没听错吧？

五万一颗？

这是......打劫吗？

程子灵脑中飞速涌过一串数字，里面包括这月工资发放时间、兼卝职的课时费到账时间、花呗和信卝用卝卡还款时间，以及可以分期还款的还款金额......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他很少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如此清醒，甚至在短短几秒之间，把蚂蚁借呗和微粒贷的借还款数额都想好了。

他呆呆的盯着沈钧的脸，直到卢薇薇噗嗤笑了：“院长您不要总逗患者好不好，程先生的脸都吓白了。”

呃......逗患者？

逗自己的吗？

程子灵眨眨眼睛，飞到天外的灵魂被硬扯回来，塞/回身体里面。

“还疼吗？”沈钧第一次摘下口罩，眉眼微微弯起，“不疼了吧。”

程子灵呆呆盯着对方的脸。

之前头疼脑热的没仔细看，这会只觉得这沈钧长得特别干净——对，干净，就是这样奇妙的感觉。

似乎脸颊、头发、眉毛、耳朵都被仔细打理过，衬衫和衣角都被妥帖熨过，明明应该给人精致的感觉——可他看上去十分随意，有种奇特的，隐藏在严谨之下的松弛感。

......复杂又矛盾。

“不疼了吧。”

沈钧又问了一遍。

唔？

程子灵回过神来，忍不住拿舌头舔卝了舔那颗坏牙，神奇的是......似乎因为刚刚那场惊吓，注意力被转移到九霄云外，那颗隐隐作痛的牙，竟然一点都不痛了。

“牙龈有发炎症状，需要做龈下刮治。右上第二颗要补一下，左下第三颗被畸形牙顶.坏了，下次来再仔细看看，薇薇给他约复诊时间。上排牙有钙化现象，平时碳酸饮料喝的多吗？”

程子灵懵头懵脑摇头，他对碳酸饮料不感兴趣，确切的说对水都不感兴趣，实在不懂这口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钧不置可否，拿来一副牙齿模型，从诊疗台下面抽.出一根牙刷，开始讲述刷牙方式及水牙线使用技巧，明明是枯燥无味的讲述，可沈钧说话似乎有种魔力，让程子灵正襟危坐，两手放在膝上，小孩子似的乖乖听讲。

“......就这样......不会伤到牙齿......学会了吗？”

“啊......嗯，嗯嗯。”

程子灵连连点头。

他觉得有点奇怪，总是忍不住盯着沈钧的肩膀看，沈钧无论怎么动作，手臂活动的空间都不算大，似乎有些擡不起来。

卢薇薇也察觉到了，她帮程子灵拿来打印好的片子，就要带他往外面走：“时间预约好了，我陪您去楼下缴费，院长可能不太舒服，让他休息休息吧。”

程子灵职业病犯了，眼睛盯着沈钧的肩膀，半点挪不动步：“那什么......您可能有肌肉劳损，我帮您按几下吧。放心，我拿了运动康复师证书，不会让您受伤的。”

沈钧微微擡眼，看向面前的人。

他从医这么多年，看过无数个患者，这倒是第一个......上来就反客为主，直接要给他按摩的。

他有些轻微洁癖，平时不喜欢旁人碰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抗拒面前这位患者。

卢薇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进退两难，想要帮沈钧拒绝，又担心自己自作主张，触了院长的霉头。

沉默几秒之后，沈钧向后靠过半身：“来吧。”

程子灵解了手痒，顿时喜笑颜开，他从诊疗台上拿来干净的长毛巾，铺在沈钧肩膀后方，两手放在一起摩擦生热，按住后者肩膀。

沈钧对这患者的印象仅限于身材不错，肌肉练得恰到好处，不显得壮硕也不显得瘦弱，但没想到这患者手上功夫也不错......他这肩膀是老卝毛病了，每逢阴天下雨、劳累过度都不舒服，他把市里的医院和各大按摩馆都跑了个遍，每次都是当时有效，隔不久就恢复原状，治标不治本次数多了，他也没了求医问药的心思，没想到这次被这程先生按在骨头上面，紧绷已久的身体......竟然真的松弛些了。

按在肩膀上的这双手骨节分明，力道刚劲，似乎能渗透肌理，直融进骨缝中去。

舒服多了。

“您今天还要开会吧？”程子灵讪讪说道，“可能来不及了......今天真是谢谢您，没有您的话，我这颗牙应该是保不住的。以后有机会的话，希望能请您吃饭道谢。”

“不用了，送个锦旗就好，”沈钧道，“还能给你打个八折。”

“......”

程子灵噎住了。

卢薇薇肩膀抖动，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觉得院长似乎很爱逗这位患者，说起冷笑话来都不打腹稿。

“好、好的，”程子灵绞尽脑汁，在识海里寻觅红色锦旗，“那、那写什么呢，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有经验，就写......妙手回春、救我牙命？或者......神医圣手，普渡众牙？”

这下连沈钧都绷不住笑了。

卢薇薇乐得前仰后合，捶得门板咚咚作响。

程子灵也知道自己闹了笑话，一张脸臊得通红，他把注意力放回手上，发力揉卝捏几下，揉开紧绷肌肉。

沈钧白大褂里面穿着高领衬衫，扣子严丝合缝排列起来，牢牢包裹皮.肤。

程子灵总觉得手下皮肤触/感不对，似乎只要加大力度，就会透过布料，按到凹凸不平的疤痕，那道疤痕像一道裂谷，将皮肤分割开来。

每次按到那里，沈钧便会微微颤抖，像是因陈年旧伤而筋骨淤堵，要用大力才能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