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太后也不爽啊3 -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 山照我离离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当了太后也不爽啊3

当了太后也不爽啊3

入夜,王谢踏着月色而来。

过几日就是送先帝入陵寝的日子了,他怕小狐貍一个人害怕。

他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寒气,玄色大氅上沾着细碎的雪粒子。

这次裴芳言没有找借口支开锁桃。

锁桃看着摄政王身姿丰朗却在翻窗户,面不改色地多奉上一杯热茶,便悄无声息地退下,暖阁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裴芳言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温顺地迎上去。

她蜷在暖炕的角落,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头,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和一双失神望着炭盆的眼睛。暖炉被她放在一旁,似乎连抱着它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谢解下大氅,怕给裴芳言过了冷气,就在外间烘暖了身子,这才走到炕边坐下。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周身弥漫的低落和压抑。

“怎么了?”他伸手想去碰她的脸。

裴芳言却微微偏头躲开了,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像被雨水打湿的羽毛:“……没什么。”

王谢的手停在半空,眉头微蹙。他太熟悉她这副样子,越是说“没什么”,越是心里压着事。

“说。”他的语气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喙。

裴芳言这才慢慢擡起眼睫,那双总是盛着柔顺水光的眸子,此刻红红的,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看着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极轻极细的哽咽,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无力:“……她们……都在求我……”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王谢却瞬间明白了。他眼底掠过一丝了然,随即是冰冷的漠然。

后宫那些无用的女人,她们的死活,在他眼中如同草芥,不值得费半点心神。

“祖制如此。”他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拿起炕几上的茶盏呷了一口。

“我知道!”裴芳言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点,带着点被刺痛的尖锐,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银鼠皮袄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她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语无伦次,带着一种天真的、不谙世事的悲愤,“我知道是祖制!可……可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她们那么年轻……静妃姐姐今日来看我,她什么都没说,只安慰我,可她的妹妹才十六岁!也要去陪葬……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王爷,真的……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吗?哪怕……哪怕只救一两个呢?”

她仰着脸,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全然的依赖和一丝卑微的祈求,仿佛他是唯一能劈开这绝望黑暗的神祇。

王谢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为不相干的人肝肠寸断的模样,心头那点不耐奇异地被一种混杂着怜惜与掌控欲的情绪取代。

她太干净,太心软,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不懂得这深宫里的血腥和残酷。这份近乎愚蠢的善良,在此刻却格外戳中他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

她需要他的保护,强烈的需要。只有他坚硬的外壳,才能护住她这不合时宜的柔软。

裴芳言需要他。王谢喜欢这个概念。

“哭什么。”他放下茶盏,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却伸手,带着点粗鲁的力道,用指腹重重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那动作与其说是擦拭,不如说是一种宣告所有权的标记。

“妇人之仁。”

裴芳言被他抹得脸颊生疼,瑟缩了一下,却不敢躲,只是抽噎着,越发显得可怜无助。

王谢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头微软,面上却愈发显出几分不耐和冷硬:“行了,此事本王知晓。安心做你的太后,这些腌臜事,不必再想。”

这便是允了会处理。

裴芳言心下一松,知道目的达到。可戏,还得唱足。

她非但没有止泪,反而因他这“冷硬”的态度,生出了几分真实的怨怼。她猛地扭过头,带着哭腔,声音里充满了被误解的委屈和控诉:“王爷……您总是这样!在您眼里,是不是除了有用的,旁的……都是可以随意丢弃的草芥?您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她说着,赌气般地将脸埋进膝盖里,肩膀一耸一耸,哭得更加伤心,仿佛真为了那些妃嫔的命运痛彻心扉,也为了王谢的“铁石心肠”而失望透顶。

王谢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和仿佛被全世界辜负般的哭泣弄得心头火起,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他看着她缩成一团、哭得颤抖的可怜模样,那股邪火无处发泄,最终化作一声冷哼。他猛地伸手,不是安慰,而是带着点惩罚和宣告意味,一把揉上了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

他气恼,下手就狠。

那精心挽就的妇人髻,瞬间被他揉得散乱不堪。几缕乌黑的发丝挣脱了玉簪的束缚,狼狈地垂落在她泪痕狼藉的脸颊旁和纤细的颈侧。

“不知好歹!”王谢的声音低沉,带着愠怒,动作却泄露出一种近乎笨拙的、他绝不会承认的在意。

仿佛只有通过这种粗鲁的方式,才能将她那不合时宜的悲天悯人和对他的“误解”一并揉碎驱散。“本王看你是太闲了!”

裴芳言被他揉得头一偏,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护住散乱的头发,擡起泪眼瞪着他,那眼神里有惊愕,有控诉,更多的是一种被欺负狠了的脆弱。

这副凌乱又倔强的模样,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羽毛却依旧亮出爪子的幼鸟。

王谢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头那股无名火奇异地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想要将她牢牢护在羽翼之下的决心。

这哪里是一只小狐貍,她有时候装的张牙舞爪,实际上不过是一只温柔善良的小白兔罢了。

她太弱,太容易心软,这深宫的豺狼虎豹会将她撕得粉碎。

他必须护着她,哪怕她不知好歹。

他不再看她,霍然起身,玄色大氅带起一阵冷风。“早些安置。”丢下这句硬邦邦的话,他转身大步离去,背影依旧挺拔冷硬,仿佛刚才那片刻的失态从未发生。

暖阁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寒气。

裴芳言维持着那个头发散乱、泪眼朦胧的姿势,呆呆地坐了一会儿。

直到确认王谢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廊下,她才缓缓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所有的悲戚、委屈、愤怒,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只剩下冰封般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擡手,慢条斯理地将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指尖拂过被王谢揉得发痛的头皮,眼神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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