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龙阴凤生个包子2
毒龙阴凤生个包子2
精致的宴席瞬间变得索然无味,如同嚼蜡。
赵桢被王谢那冰冷平静却蕴含着风暴的语气吓得魂飞魄散,后面的话哪里还说得出,只瘪着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小声地抽噎起来。
王谢的目光从赵桢惊恐的小脸,移到裴芳言那失了血色的面容上,最后定格在她掉落筷子的手上。
他没有再逼问,只是那眼神深得仿佛要将人吸进去,里面翻滚着惊疑、震怒,以及一种被愚弄的冰冷。
晚膳草草结束。
王谢站起身,玄色蟒袍带起一阵冷风。他甚至没有再看裴芳言一眼,无视了她投来的、混杂着惊惶和试图解释的目光,直接甩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慈宁宫,留下满室死寂和压抑的恐惧。
殿内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声和裴芳言剧烈的心跳。她僵在原地,指尖冰凉。失败了?她近十年的小心翼翼、苦心经营,难道就要毁在儿子一句无心的童言上?
一股暴戾的烦躁和失望瞬间涌上心头。
她看着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赵桢,第一次觉得这个儿子如此……没用。遇到事情只会哭,胆小怯懦,丝毫没有继承到她的隐忍和算计,甚至……连他父亲王谢那份杀伐果断的狠劲都没学到半分。
她下意识地忽略了自己也惯爱哭,但是是用眼泪作为武器,是有目的的释放,而非失控的崩溃。
直接撕破脸?现在就和王谢摊牌,动用她所有的力量拼死一搏?这个念头极具诱惑力,但理智迅速将其压下。
时机未到!她的力量更多在于潜伏和渗透,正面抗衡胜算渺茫,更何况还要同时应对可能的薛家反扑。而且,一旦彻底撕破脸,桢儿怎么办?
迂回?继续伪装?还能挽回吗?王谢已经起了疑心,以他的多疑和手段,必然会彻查崔祥,顺藤摸瓜……风险极大。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哭得可怜兮兮的儿子身上,心终究还是软了一下。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是自己在这冰冷深宫里最重要的寄托之一。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负面情绪,走到赵桢身边,蹲下身,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力度,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好了,桢儿不哭了,是母后不好,吓到你了。”她的声音依旧柔软,带着安抚的魔力,“没事了,皇叔只是……只是心情不好,不是生你的气。今天的事情,忘掉它,以后再也不要去那间屋子,再也不许提崔公公和那些话,知道吗?对谁都不能说,这是母后和桢儿之间最大的秘密,好不好?”
她将一场致命的危机轻描淡写。
赵桢抽噎着,泪眼朦胧地看着母亲温柔的脸,心中的恐惧和愧疚交织,懵懂地点了点头。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更容易相信亲近之人的解释。
安抚好儿子,裴芳言立刻起身,脸色瞬间恢复冰冷,对锁桃低声道:“立刻让崔祥消失。一定要处理干净,绝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告诉他,他的家人,我和崔杼会照顾好。”
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弃车保帅,这是眼下最快也最有效的止损方式。
……
回到王府的书房,王谢一脚踹翻了眼前的紫檀木茶几,上面的茶具果盘哗啦啦碎了一地。巨大的声响让门外的心腹侍卫都噤若寒蝉。
背叛!欺骗!
这四个字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她跟他已经十多年了。这十多年,他一直以为掌控在手中的柔弱小白兔,竟然可能藏着如此锋利的爪牙?崔祥?弹劾?私下勾结外臣?
这一切若真是裴芳言所指使……那她这些年在他面前的柔弱、依赖、天真,全是演戏?!将他王谢玩弄于股掌之上?!
怒意如同岩浆般翻涌,几乎要将他理智烧毁。他恨不得立刻冲回皇宫,掐着那个女人的脖子问个明白!
然而,就在这暴怒的顶点,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裴芳言最后看他那一眼——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惶、无措,还有被冤枉的委屈,泪光点点,楚楚可怜……就像无数次他见过的那样。
万一……万一是赵桢小孩子听错了?或者,是崔祥那狗奴才背主求荣,打着裴芳言的旗号在外面胡作非为,而裴芳言根本不知情?以她那胆小怕事的性子,被儿子突然质问,吓掉了筷子,似乎……也说得通?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开始疯狂地拉扯他的愤怒。
他想起裴芳言平日里的种种,想起她依赖地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温度,想起她因为一点小事就害怕掉泪的模样……那样一个离了他仿佛就活不下去的女人,真的有胆子、有能力布下这样的局吗?
是不是……他对她太严苛了?是不是他被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弄得太过敏感,以至于对一个怯生生的女人也起了疑心?
两种截然不同的猜测在他脑中激烈交战,让他烦躁不堪。最终,对那份柔弱表象的习惯性信任和保护欲,暂时压过了冰冷的怀疑。
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命令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如何,崔祥是关键!必须立刻控制住崔祥,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来人!”他厉声喝道,“立刻去慈宁宫,把太监崔祥给我带来!要活的!”他倒要看看,是哪个狗奴才敢在背后兴风作浪!
然而,当他的心腹连夜赶到慈宁宫时,得到的回复却是:崔祥公公傍晚时分告假出宫探亲,至今未归。
王谢听到回报,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探亲?偏偏在这个时候?
刚刚压下去的疑虑,如同被浇了油的野火,轰地一下再次蹿起,烧得他心头发冷。
这一夜,摄政王府书房灯火通明,无人安眠。
而皇宫深处,裴芳言同样一夜无眠。她站在窗前,望着漆黑冰冷的夜空,知道危机只是暂时延缓,并未解除。王谢的疑心已经被种下,就像一颗毒瘤,随时可能恶化。她必须更快,更狠地行动起来。
第二天清晨,王谢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更深的疑虑,再次踏入了慈宁宫。他决定,要亲自去会一会那个可能骗了他很久的女人。他要看着她的眼睛,亲口问个清楚。
而裴芳言,早已做好了准备。她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