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苟起来干大事3
我要苟起来干大事3
朝堂上的火药味日渐浓重,甚至连深居后宫的裴芳言都能感受到那股紧绷的、一触即发的压抑。
她依旧每日诵经礼佛,但眉宇间总是笼着一层化不开的轻愁,食欲也减退了不少。
这一日,听闻又一次不欢而散的朝会结束后,裴芳言竟罕见地主动派人同时去请王谢和薛令仪,说是有要事相商。
王谢先到一步,踏入佛堂时,就看到裴芳言坐立不安地等在那里,脸色比平日更苍白几分,指尖用力地绞着帕子。
“王爷!”她一见他,就像找到了主心骨,急急迎上来,眼圈立刻就红了,“您快劝劝朝堂上的大人们吧!臣妾听说…听说又吵得不可开交,这样下去,朝纲涣散,国将不国啊!陛下还那么小,这万里江山…可怎么是好!”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真切的恐慌,仿佛天真的要塌下来了。
王谢看着她这副吓坏了的样子,心中那点因朝务烦扰而生的戾气倒是散了些,生出几分怜惜。
他习惯性地想将她揽入怀中安抚,但顾及这是在佛堂,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带着惯有的掌控感:“慌什么?不过是些不成器的在下面吵嚷,翻不了天。有臣在,乱不了。”
“可是…可是…”裴芳言泪眼婆娑,“臣妾知道王爷威重,可…可这样终非长久之计啊!臣妾恳请王爷,看在江山社稷的份上,看在陛下的份上,能否…能否与薛姐姐各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天下苍生之福?”她仰着脸,眼神里是全然的天真和恳求,仿佛朝堂争斗只是小孩子拌嘴,一句“各退一步”就能解决。
王谢看着她这不通世事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底那点疑虑被冲得更淡了。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语气带着一丝宠溺的无奈:“芳言,你太天真了。这不是退一步的事,这是你死我活的局。有些事,你不懂。”
正说着,薛令仪也到了。她一身华服,面带寒霜,显然朝会上的气还没消。看到王谢也在,她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裴芳言:“裴妹妹急着找本宫和摄政王过来,所为何事?若是为了朝堂上那点鸡毛蒜皮,就不必说了。”
裴芳言像是被薛令仪的冷厉吓到,身体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往王谢身边靠了靠,但还是鼓起勇气,对着薛令仪也行了个礼,声音微颤却努力保持着镇定:“娘娘息怒…臣妾…臣妾只是觉得,朝堂终日争执,于国于民皆是不利。陛下年幼,全赖娘娘与王爷同心协力,方能稳固江山…臣妾人微言轻,但恳请娘娘与王爷以国事为重,以陛下为重,暂且…暂且息了争执吧!”
她说得情真意切,甚至又落下泪来,完全是一副被吓坏却又心怀天下的柔弱模样。
薛令仪冷眼看着她,心底那丝刚升起的、因局势诡异而产生的对裴芳言的微妙怀疑,在她这番“天真愚蠢”的劝和表演面前,又动摇了。
她怎么这么喜欢哭?
这女人脑子里除了儿子和害怕,还能装得下什么?让她理解朝堂斗争的残酷,简直是对牛弹琴。薛令仪不耐烦地挥挥手:“本宫与摄政王自有分寸,不劳妹妹操心。管好后宫,带好陛下,才是你的本分!”说完,竟是看也懒得再看他们一眼,拂袖而去。
王谢看着薛令仪离去的背影,脸色沉了沉,但转头对上裴芳言那双含泪的、写满担忧和“无能为力”的眼睛时,神色又缓和下来。
他低声道:“看到了?与她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这事你别管了,安生待在宫里,外面的事,有臣在。”
裴芳言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像是在无声哭泣,一副努力了却毫无用处、反而受了更多委屈的样子。
又过了几日,一次王谢私下过来,裴芳言依旧愁眉不展,甚至在小声诵经时为“朝堂安稳”祈福。
王谢看她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头,目光带着一丝探究和玩味:“说起来,芳言,你以前不是也挺讨厌薛令仪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么?她没少给你脸色看。怎么如今倒一心盼着本王与她和解了?”
裴芳言的下巴被捏着,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像是心底什么私密被戳破,但随即化为更深的坦然和一种近乎固执的“深明大义”。
她迎上王谢的目光,声音轻柔却清晰:“王爷…臣妾是害怕薛太后,也…也确实不喜欢她那么强硬的管束桢儿。可是…私人恩怨,如何能与家国大义相提并论?”她微微侧开脸,似乎有些羞于提起自己的那点小恩怨,语气变得郑重,“江山稳固,陛下安然,才是顶顶要紧的。薛太后她…她执掌六宫,背后有西北军,于国是有大用的。臣妾对她…害怕有之,埋怨或许也有,但更多的…是敬畏。并非恨。若能以臣妾一人之微末喜恶,换得朝堂和睦,臣妾…心甘情愿。”
她说着,眼中又泛起水光,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一种自我感动式的“牺牲”和“胸怀”。
王谢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缓缓松开,转而抚上她柔顺的披散的长发,眼神变得复杂,最终化为一声低叹和更深的怜惜:“你啊…就是太善良,太天真,把什么事都想得那么简单。”
他看着她那双清澈得仿佛能一眼看到底、只盛满了“家国天下”和“儿子安危”的眸子,心底最后一丝戒备也放下了。
这样的她,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柔软得像一汪春水,离了了他的庇护,在这吃人的深宫里瞬间就会被撕碎。他必须保护好她,绝不能让她被这些肮脏的权斗污染。
“罢了,不说这些了。”王谢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单薄的身体,语气笃定,“这些烦心事自有本王处置。你只需记得,无论发生什么,本王都会护着你跟桢儿周全。”
裴芳言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脸埋在他胸前,遮挡了所有表情,只发出细弱的、依赖的哽咽声。
“你这女人,怎生这么爱哭,你真是水做的吗?”王谢将裴芳言抱到床塌上,俯下身子看她。
裴芳言把头一扭,不理他。
王谢笑了:“桢儿前几天不是还给你背诗呢?怎么说来着?纸上得来……”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裴芳言鼓着嘴下意识补充。
说完,脸上已经一片红云。
王谢喜欢极了裴芳言这种娇怯可怜的样子,顿时一切烦愁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