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绝 - 我在青学打网球的日子 - 怨我善良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决绝

决绝

“你不用装出一副好妈妈的样子,看着让人恶心。”小小的人儿蜷缩成一团,背影孤单,无助,仿佛被人遗弃在街边的落水狗,冷漠地将算不上是亲人的人驱赶。

可怜,又可恨。

锦织兮端着营养餐的手僵硬,立在门口眼神黯淡。

一一松散着的长发自然垂落,鸢尾紫色的发梢微卷,她单薄瘦弱的身子撑不起宽大的病号服,手腕上是密密麻麻的青紫针孔,猫眼石的瞳仁中是无声的反感和疏远,樱唇微微抿成一条直线。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线,孤寂的病房只有母女两人,像是一座冰冷的坟,无情地扣押着飘荡的灵魂。

锦织兮安静地放下餐盘到床头柜边上,女孩儿能够到的位置,随即坐到了最远的沙发边缘,房间的角落,阴影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

她一声不吭地埋没在黑暗中,没有丝毫的存在感,仿佛空气一般的诅咒。

一一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她费力地撑着身子,艰难爬起,虚弱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哪怕是简单的动作也会让她大汗淋漓,巴掌大的小脸儿惨白如纸。

“啪!”清脆的声响,粥碗被她颤抖的手腕打翻在地。

一时之间,死寂。

女孩儿倔强地攥着被角,满是伤疤的指尖死死地蜷缩着,眼圈通红,死死地咬着唇,硬是不肯说一句服软的话。

“爹地呢?”沙哑的嗓音颤抖地不成样子,“他为什么还不来看我?”

“他伤的很严重吗?所以才会轮到你来照顾我?!”

竭力维持着平静的声线打滑,虚弱的不安,委屈,豆大的泪珠盈满眼眶,近乎发泄地沙哑质问。

“爹地呢?!”

“我不要你!我要爹地…”

“他在哪儿……”

“他死了。”锦织兮十指交叉,擡眸,用一种无比哀伤的眼神看着她,简单的三个字却耗尽了她全身的气力,曾经清澈的眼神中如今只剩下死寂。

“胡说!”

一一猛地擡起头,鸢尾紫的发丝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猫眼石般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瘦小的身子迸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把掀翻了整个床头柜,药瓶,玻璃杯哗啦一声砸在地上,碎片四裂。

原本吊在右手上的针头脱落,鲜红的血狰狞着滚落,干净可爱的人儿第一次露出那样可怖的面容,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你骗人!!你在骗我!!我要见爹地——爹地不会出事的,他答应过我的…”她的声音嘶哑地几乎撕裂,泪水决堤而出,在苍白的小脸上冲出两道透明的痕迹,“你在骗我!你要报复我偷拿了你的戒指,你讨厌我所以骗我的!!”

锦织兮的手指深深陷进掌心,指甲几乎嵌入肉里。

她看着对方歇斯底里的样子,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病房里的空气凝结成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玻璃渣般的刺痛。

“我没有骗你。”锦织兮的声音轻地像是一片落叶,“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一一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她发疯地抓起枕头狠狠砸向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闭嘴!!我不信!!!”

枕头软绵绵地落在锦织兮脚边,“我尝试过掐死你,但你是诺亚用性命救下来的孩子。”

一一的呼吸突然停滞,她呆呆地盯着女人充满恨意的面容。

“为什么是你?”锦织兮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某种令人心碎的平静,“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而是诺亚…

一一的睫毛轻轻颤动,泪水无声地打湿嘴角,痛苦地直不起腰,耳边嗡嗡作响,大脑空白。

这个人恶毒到连她的生存意义都否定了。

她以为她只是不喜欢她…

“8年前,我在这里发生过很糟糕的事情,所以生下了你,生下了你这个日夜折磨着我的怪物。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我不会让你来到这个世上。我做不了一个母亲,而你更像是一个诅咒,时刻提醒着我那些折磨着我的畜生。是诺亚在医院遇到了我,遇到了你…”

“别再说了!!闭嘴!!!闭嘴!!!”一一死死捂着耳朵,发疯地尖锐大叫。

锦织兮苦笑,泪水明明已经流干了,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滑落,“是他说正好被家里催婚的很,把你抱回养也不错,是他说孤儿院的小孩子要和其他小朋友抢饭吃,很惨的,也是他说你的眼睛和他的头发颜色很像,应该可以骗过他父母…”

“闭嘴!!!去死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一一疯狂地诅咒,双目凶狠,像是被逼到悬崖尽头,走投无路的小兽。

病房里的空气凝固,只剩下女孩儿的尖叫声在墙壁间回荡,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将母女之间最后那层薄如蝉翼的伪装彻底割裂。

“我恨你!!”

“我恨你!!你去死啊!!!”

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生下我?!

一一的指甲深深陷进自己的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洁白的被单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哮喘般的呼吸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哭咽着求救,“爹地…爹地…”

你把爹地还我…

锦织兮恍惚地想起她刚出生时候的样子,那么小,那么脆弱,就只刚出生的小猫,她当时站在新生儿监护室外,看着保温箱里孩子,无数次的动摇,自相矛盾。

她觉得自己永远不会爱自己的孩子,可是当护士说,“真是个漂亮的小公主~你们很像呢,眼睛都是天空的蓝色。”那时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一一的呼吸急促而浅薄,像是条被丢弃在岸上的鱼,她纤细的手指痉挛地抓着胸口的病号服,鸢尾紫的发丝被冷汗黏在惨白的脸颊上,光是呼吸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爹地在哪儿?”

“他死了。”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要了一一性命的毒药,脑海空白一片,胸口被撕裂般的痛楚。

小姑娘酸涩的泪水涌出眼眶,倔强地攥着被角,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却感觉不到疼痛,周围的空气冰冷刺骨,冷地连血液都要凝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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