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 - 我在青学打网球的日子 - 怨我善良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凶手

凶手

三天后,海雾弥漫的清晨。

“抱歉,幸村小姐,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游轮主人邓肯·塔拉勒拄着黑檀木手杖,微微欠身。这位年近九十的亿万富豪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雪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布满老年斑的手在杖头上轻轻颤抖。“是我们的安保工作不到位。”

他说话时带着刻意放缓的语速,每个词都像是经过精心斟酌。

走廊顶灯在他浑浊的眼睛里投下细碎的光点,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慈祥的长辈,而非掌控着整艘豪华游轮的商业巨鳄。

幸村一一背靠着胡桃木镶板的墙壁,一袭剪裁考究的黑色连衣裙勾勒出纤细腰身,鸢尾紫色的长发梳成低马尾,几缕发丝垂在苍白的脸颊旁。

她抿着嘴唇,下颌绷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您请回吧。”她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家父现在不想见任何外人。”

窗外传来海浪拍打船体的闷响,走廊尽头挂着的威尼斯水晶灯轻轻晃动,在地毯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

“幸村先生特意赶来,我们却招待不周…”邓肯叹息着,手指摩挲着手杖顶端的银质雕花。

“如果你真的觉得招待不周。”幸村一一擡起眼,苍蓝色的眸子里结着寒霜,“就赶紧配合fbi和日本警方找找凶手怎么样?”

邓肯微微颔首,颈部的皮肤松弛地叠起褶皱,“那是当然的,让那位夫人遭遇不幸,是我们的失职。如果有机会,请务必让我亲自向幸村先生致歉。”

幸村一一没有回应,只是擡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望着邓肯蹒跚离去的背影,她的拳头攥得吱吱作响,骨节泛白,但最终只是深吸一口气,将脸转向客舱紧闭的雕花木门。

父亲已经在里面待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还有她…

“工藤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她轻声问身后的助理。

助理摇了摇头。

幸村一一失望地垂下眼帘,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浅灰色的阴影。

就算找到凶手又怎样?就算让对方以命偿命又怎样?

她死了,就那么突然地,毫无征兆地死了。

再也回不来了。

明明自己马上就要和她见面了,就差一点儿…

邓肯拄着手杖缓步穿过长廊,波斯地毯吞噬了所有脚步声,他在一扇柚木双开门前停下,发现有个身影正倚在门框上等着他。

那是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略显褶皱的卡其色风衣,墨色头发乱糟糟的,好像刚被手指梳理过无数次。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姿松散,眼神却锐利得惊人。

“塔拉勒先生,我等你很久了。”

邓肯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你是?”

“工藤新一,我是个侦探。”中年男人直起身,风衣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邓肯精心维持的镇定表象。

邓肯脸上皱纹似乎更深了些。

“我在那位夫人的被害现场查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工藤新一向前迈了一步,风衣擦过走廊边摆放的青花瓷瓶,“而且和她同一时间下落不明的还有一对母女,姓小泉。”

游轮轻轻摇晃,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小提琴声,与此刻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凶手下手干净利落,绝非冲动杀人。抢劫更是说不通。一个没落的世家旁支,一个没人记得的山口组私生女,您船上的客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工藤新一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力,“犯人究竟为什么盯上她们?”

邓肯的手指在手杖上收紧,指节发白,“年轻人知道太多可不是好事。”他的声音依然平稳,但嘴角细微的抽搐泄露了真实情绪。

“在这艘只能上不能下的游轮上,凶手被抓是迟早的事。”工藤新一不疾不徐地说,目光扫过邓肯身后的保镖,那个壮汉已经绷紧肌肉,右手悄悄探向腰间。

“不论是杀人犯,还是他背后的雇主,又或是…”他刻意停顿,看着邓肯的眼皮轻微跳动,“包庇罪犯的人?”

保镖向前逼近一步,古龙水混合着汗味扑面而来。

工藤新一恍若未闻,依然直视着邓肯微微收缩的瞳孔。

海浪声突然变大,游轮迎着风浪轻微颠簸,走廊墙上的油画随着晃动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邓肯布满皱纹的脸上,那丝伪装的歉意和慈祥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海般的沉静与冷漠。他并没有立刻回应工藤新一的逼问,只是用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打量着对方,仿佛在评估一件突然出现的,打乱布局的意外物品。

他轻轻擡手,制止了身后蓄势待发的保镖。

那保镖肌肉贲张,显然经受过极端训练,但在邓肯这个细微的动作下,立刻收敛了杀气,后退半步,重新化为一座沉默的雕像,只是眼神依旧如鹰隼般锁定着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邓肯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味某种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我听过你的名字。关东的名侦探,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甚至和那个神秘的侦探团也有些渊源…没想到,幸村家这次请来的竟然是你。”

他的语气平缓,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工藤新一并非一个需要严肃对待的调查者,而只是一个略显麻烦的插曲。

“塔拉勒先生,名声无关紧要。”工藤新一不为所动,目光依旧锐利,“重要的是真相。那位夫人和小泉母女在同一晚失踪,锦织桑的死因是精准的一刀毙命,而小泉母女,则像人间蒸发一样。这艘阿扎姆号是你的王国,没有你的默许甚至协助,我不相信有人能如此干净利落地完成这一切,并且避开所有监控。”

邓肯忽然低低地笑了声,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默许?协助?工藤侦探,指控需要证据。尤其是在这艘汇集了全球显贵,外交豁免权多如牛毛的船上。我的责任是确保所有客人的安全和隐私。”他特别强调了隐私二字。

“隐私不该包括谋杀。”工藤新一针锋相对,却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我检查过锦织夫人最后出现区域的监控,有一个短暂的,近乎完美的干扰盲区。而小泉母女所住的下层舱室走廊监控,则在那个时间段恰好例行维护。太多的巧合了,塔拉勒先生。”

“这世上的巧合总是很多。”

邓肯拄着拐杖,微微向前倾身,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低语,“就像…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不是吗,工藤侦探?有时候追寻真相的代价,远比想象的要大。尤其是当它触及一些…不容窥探的秘密时。”

这是毫不掩饰的威胁。

空气仿佛凝固了,走廊里只剩下游轮引擎低沉的轰鸣和海浪永无止境的呜咽。水晶灯的光线似乎也黯淡了几分,在两人之间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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