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谜样姐姐
若尾美子说换衣服就换衣服，傅官熙正要出去回避，她却笑着说道：“外面冷，傅桑在房里稍候片刻就好。”傅官熙点了点头，坐回到炉子前，目不斜视，等了十来分钟，若尾美子也就整装待发了。
二人坐了家里汽车，到了奉阳商会，张六弦停了车，自顾去大堂里喝茶，傅官熙带着若尾美子，到了二楼来。
奉阳商会后台再大，也不能认不出傅家的公子，更何况傅官熙没留学之前，已经是本地人人皆知的玩家了。
“四少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大少约了人？兰字房正好给四少留着呢……”
因为母亲的名字有个兰字，所以傅官熙每次来都会预定兰字雅间，不过今次却摇了摇头。
“今日心情欠佳，没约牌友，就想过来蹭一蹭局，不知道今天都有谁坐庄？”
迎宾还没开口，商会的馆长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四少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今天有康少，黄三老板，还有刚从上海回来的何英武，带着几个客人在交际……”
父亲刚刚下葬，就来牌馆厮混，便是再浪荡不羁之人，也是做不出来，或许心里在鄙夷，但馆长面上却仍旧带着微笑。
“我今天带了女朋友，跟一帮大老爷儿们厮混终归不好，有没有带着女客过来的？”
原本不敢放眼去看的馆长，此时才颇具绅士风度地朝若尾美子点头行礼。
“原来有佳人作陪，何英武那边厢倒是有几位美女儿，不过……他们都是应酬场子的……”
傅官熙只是等着，不过馆长却没了下文，傅官熙故作扫兴：“罢了罢了，老爹这么一走，连个打牌的地方都凉了。”
傅官熙转身要走，馆长的老脸却是挂不住了，他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尤其是商会，就是这些大老板拉关系谈生意的地方，这傅家少爷如果往外头说，人走茶凉云云的话，商会的招牌可就砸了。
“四少别这么说啊，咱们这里也是没法子，带着正经女客的倒是有一位，但脾气不太好，咱们也不好再去惹他……”
傅官熙终于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哪家的少爷这么大的架子？”
馆长有些犹豫，到底是开口：“是张天佐张大少，四少想必也知道，这位咱们也得罪不起的……这不，云天阁装修了一半，他说要用，就只能用了……”
傅官熙“恍然”：“我说呢，原来是张大少，怪不得了……既然是这样，我也不能让你难做，改天我再过来吧。”
傅官熙这么一说，馆长也松了一口气，傅官熙却悄悄给若尾美子一个眼色，后者笑着说：“傅桑，我想用一下洗手间，外面风雪大，妆要花了……”
馆长听得“傅桑”二字，眼睛微眯，当即笑道：“这位女士，请随意，我们商会随时欢迎傅少和您大驾光临。”
若尾美子也无二话，径直往走廊那边去了，馆长也不敢盯着她的背影看，朝傅官熙说：“四少请先坐下来喝口茶，今天确实是招呼不周了……”
傅官熙随意摆了摆手，就坐在了二楼露台的沙发上，点了根烟，慢悠悠地抽起来。
这才一根烟的功夫，馆长泡的茶还冒着热气，若尾美子已经回来了。
不过她身边却又多了一名白狐裘坎肩的女士。
此女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高挑丰腴，盘着贵妇髻，珠光宝气却又透着典雅，高贵大方，虽然浓妆艳抹，绝非庸脂俗粉可比。
老烟炮说张家大少的女朋友妖艳动人，羡慕坏了那帮大户少爷们，傅官熙此时一看，这女人的身材相貌固然是一等一的美艳，但妖艳却来自于她的眼神。
那眼神像渗透万物的水，又像存着宝藏的冰蓝色洞穴，看着拒人千里，但又让人难以抗拒。
“戴……戴小姐……您怎么……”馆长也是吓了一逃，后者只是笑了笑，若尾美子却先道歉了。
“是我误闯到了戴小姐的包厢，没想到戴小姐这么平易近人，我们算是相见恨晚，成了好朋友，张先生说戴小姐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正邀请我们去跟他打牌，张先生真是个风度翩翩的绅士呢。”
“戴离。”
她主动伸出手来，傅官熙轻轻一握，虽然隔着蕾丝纱的手套，但还是能感受到她的手很温暖且柔软。
“傅官熙。”
“我知道你。”
“哦？这是傅某的荣幸，不知道戴小姐从哪里听说过傅某？”
“是美子小姐说的。”
傅官熙有些尴尬，只是笑了笑：“我还以为……”
戴离也笑了，不过很大方：“傅少仪态非凡，气质过人，说不定以前真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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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官熙想收回手，但戴离却稍稍有力，竟没有松开傅官熙的手。
她的嗓音其实并不算太动听，因为是低沉的烟嗓，带着一股子极其成熟的沧桑感，仿佛每一句话都在诉说着悲伤的故事，但每一句话又都像姐姐的命令那样让人无法抵挡。
“姐姐这么美丽动人，如果傅桑以前见过，一定会过目不忘，只是没听他跟我说过，不过现在认识也不晚，傅桑是个很有趣的人，一定能跟姐姐成为好朋友的。”
虽然戴离不肯松手，仿佛故意做给若尾美子看，但若尾美子也不示弱，这么说着，戴离也松开了傅官熙的手掌。
“想做姐姐的好朋友可不容易……最起码得在牌桌上赢过我才行的。”戴离不可察觉地朝傅官熙眨了眨眼睛，就好像是幻觉，但心头的突然悸动，又真真切切地证明了这一点。
“打牌嘛，娱乐而已，开心就好，输赢倒是其次。”
傅官熙这么一说，戴离却摇了摇头：“傅少倒是看得通透，不过输了钱还能开心起来的人真心不多了，不信你可以去看看张大少，呵呵。”
戴离掩嘴一笑，虽然直言不讳，但又没有让人觉得会唐突张天佐，言语和神色拿捏得恰到好处。
傅官熙讪讪一笑：“输多了自然就看得开了。”
戴离也笑了，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前面请，张大少输了好几天，总算碰到一个不怕输的了，你可不要让张大少失望哦。”
“女士优先。”傅官熙稍稍抬手，若尾美子自然而然地挽着他的手臂，戴离随意扫了一眼，便带着傅官熙和若尾美子来到了云天阁。
这才刚到门口，便听得房中掀桌的声音，麻将子噼里啪啦四处溅射，一人滚了出来，头脸上全是血。
“滚你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