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张家大少
虽然傅官熙已经打了包票，但家里头还是有些担忧，不过傅文熙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把丧事给办了，张德山虽然是警察所长，但总不能蛮横到挖人祖坟，把老爹再抠出来尸检吧？
他是打着“先斩后奏”的想法，傅官熙却不是，张德山的消息来源实在太古怪。这桩事只有几个哥哥知道，张德山却主动找上门来，而且矛头直指哥哥们，可见他的消息来源及其精准，极具针对性，甚至不排除家里出了内鬼！
丧礼结束之后，傅官熙正打算去会一会张德山，探听一下他的口风，却被傅武熙拦了下来。
“四儿啊，张德山来者不善，必是掌握了咱们的底细，只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今番是奔着子龙山来的了……”
二哥这么一说，原本毫无头绪的傅官熙，便又有了突破口。
二哥傅武熙在子龙山“占山为王”，身为警察所长，张德山不可能毫无察觉，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警察所也有密探在监控民间。
“二哥打算怎么做？”
傅武熙沉吟片刻：“弟兄们躲在山里，他便是想剿也难，怕就怕他对咱们家下手，以此来逼迫我……”
“四儿，往时有爹坐镇，我也有些小名声，可如今爹不在了，我又不能再强出头，免得被张德山抓住了把柄，往后这个家，就靠你了。”
“你留洋读过书，还是读的军校，这在往日就是武举人，大哥不济事，这个家就由你来说话，二哥定然在背后给你撑腰！”
傅官熙也是摇头苦笑：“二哥，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武举人，再说了，我读的是鬼子学校，鬼举人还差不多，要不是为了去重庆谋个一官半职，这鬼子的学校我都不爱去……”
傅武熙正色道：“不许这么说！杨政委说了，师夷之长以制夷，这是正确的，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旁的不说，连最基本的鬼子话都听不懂，又如何把鬼子赶出中国！”
傅官熙也严肃起来：“是，虽然读书的时候不太正经，但本事没少学的，二哥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如何都要保得我傅家安然无忧！”
傅武熙欣慰点头，傅官熙也无二话，让人封了银元，去张家奉了拜帖。
刘朝东有些不太乐意，还抱怨说：“四少，人情往来不是这么走的，张警长今日才来，话头并不对，眼下去送拜帖，他是不会见你的。”
傅官熙知道刘朝东心向着大哥，如今他这个小弟说话，还使唤他这个大管家，心里头自是有些抵触。
但大哥傅文熙也想着大局为重，让他听从傅官熙的吩咐，他也没个法子。
“你只管去就是。”
刘朝东不多时就回来了，不过面色却有些复杂，说不上高兴还是失望，又或者二者兼具。
“警长不收？”虽然早有所料，但傅官熙也难免有些失落。
“是。”刘朝东点了点头：“我早说过了，这个节骨眼不对劲的……”
傅官熙没让他打这个马后炮，径直问说：“见着警长了？还是门房马弁直接挡了下来？”
“无用的……就算知道又……”
“事无巨细，全都告诉我就成，其他事情我会斟酌着拿出主意来的。”
刘朝东无奈摇头：“门房那里给了些钱，帖子是顺利送进去了的，不过不是警长回绝，而是张家公子把帖子丢回来给我的……”
“张天佐？”毕竟是小地方，又是同龄人，傅官熙对这个张德山的公子张天佐还是有些印象的。
这人也接受过新式教育，到上海和南京去玩过几趟，也加入过一些新诗社，交往一些女学生，回到小地方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个样，但还是丢不掉一些骨子里的老旧作风。
“他说了什么？”刘朝东有些愠怒：“今天送帖子本来就不合适，老爷这才刚下葬，二舅我早就有言在先，去了也是挨骂，四少偏让我去……怎么？因为我与你有误会争执，眼下报复我，让我去吃闭门羹不说，还想听听张家大少怎么骂我，这心里才舒畅？”
傅官熙是为了家里大局着想，刘朝东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他也懒得计较：“二舅愿意这么想那就这么想吧，张天佐跟你说过的话都告诉我，一句也不准漏！”
刘朝东虽然是大管家，又是舅舅，但傅官熙毕竟是少爷，又不是大奶奶生的，严格来算，他也不是亲舅舅，如今这桩事全权交给傅官熙这个四少来做，他确实敢怒不敢言。
“张大少说他正要出去打牌，我家死了主人，我又来报丧，晦气得很，让我滚蛋，往后傅家的人，他全都不待见，惹恼了他，就在警长面前说孬话，让我傅家不得安生……”
刘朝东自顾腹诽，傅官熙却听出了一些眉目来：“你可知道张大少要去哪里打牌？”
“四少，虽然大少把事情交给你，但你也不能这么糊涂，我说了这么多，都是张少爷骂我傅家的话，难道你就只听见打牌两个字？”
傅官熙也不听他罗嗦：“去给我打听打听，张大少到底要去哪里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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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朝东甩手道：“要打听你自顾去打听！这个事情我做不来，你要是觉着我不听话，那就跟大少爷大奶奶说，让他们把我这个二舅扫地出门！”
傅官熙倒是想震慑一下这个便宜二舅，不过对方并不给机会，臭着脸转身就走了。
傅官熙本想着去找大哥理论，但想了想反倒浪费时间拉拉扯扯，就把大烟炮给找了过来。
大烟炮得了傅官熙好处，又在馆子里吃了一顿肉，心里正美，得了差事就屁颠颠出去了。
这老小子的本事是真不小，市井街坊就没有他打听不到的消息，很快就回来了。
“张大少最近都在奉阳商会，听说输了不少钱，脾气丑得很，花花……四少，你还是小心一些，别触了他的霉头……”
“奉阳商会？就他一个人？”
“哦对了，他在南京带回来一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名叫戴离，最近都跟戴离小姐出双入对，戴小姐漂亮大方，妖艳得很，别家少爷羡慕得眼都红了……”
傅官熙点了点头，取了几个银元，大烟炮也不含糊，嘿嘿笑着收了起来。
傅官熙得了消息，便找到了若尾美子，虽然是晚上，但她没有早睡的习惯，正在房里抽烟。
“无聊了？今晚出去打牌？”
若尾美子双眸一亮：“傅桑还真是善解人意呢！我这就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