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104章
104第104章
◎将她拦腰抱起◎
等了那么久的信就在眼前,王十六却不敢接。
里面装的是和离书，薛临签了吗？她盼着他签，唯有签了他才能够自由，但她又怕他签,签了以后他们就不再是夫妻,她虽然笃定薛临会懂她的意思,但恐惧依旧不可避免。
“观潮,”裴恕将信又往她手里塞了塞,“拆开吧。”
心里有隐秘的欢喜。她不敢拆，因为她不确定薛临会有什么反应，她跟薛临看起来似乎是恩爱不疑，其实也无非如此罢了。
王十六一横心接过，嗤啦一声，撕开封皮。
看到了内里装着的和离书,送去时写着她的名字，现在,添上了薛临的名字，几乎一模一样的字迹,因为她的字，是薛临手把手教出来的。
送去时是一式三份,现在只剩下两份，薛临拿走了属于他的那份。
和离书成,他们从此,再不是夫妻。
心里陡然一痛，王十六深吸一口气,忍回即将落下的泪水：“我哥哥走了吗？”
不必哭,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薛临脱身,只要达成目的，她没什么可难过的。况且即便和离，他们也早已认定，一辈子都是夫妻。
“走了，”裴恕忙道，“签完和离书立刻放人，当时你也听见了我如何吩咐。”
心里狂喜着，面上只是不肯露出来，伸手抽走属于自己中人的那份：“观潮。”
她紧紧握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和离书，冷冷擡眼：“我不信你，我要亲眼看见我哥哥离开才行。”
裴恕顿了顿，知道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可是见薛临？他绝不会冒这个风险：“不行。”
王十六脸色一变，捏住和离书的两边：“那我就撕了和离书，你我从前的约定，一笔勾销！”
裴恕久久不曾说话。
王十六也没说话，冷冷看着他。手指出了汗，和离书本是薄而韧的白麻纸，此时也被捏得发软，变形，他还在犹豫，但他曾经诓骗过她一次，若是不能亲眼看见薛临毫发无伤地离开，她绝不妥协。
许久，裴恕折起和离书：“好。”
王十六松一口气，随即听见他淡淡说道：“我可以让你看，但你们两个不能见面。”
“可以。”王十六一口应下。她也知道他多半不会让他们见面，这样也好，免了相见之时的痛苦不舍，“什么时候见？”
裴恕心里的不甘越来越浓。和离书已经签了，薛临为了自己脱罪，放弃了她，她竟然丝毫不怨恨吗？还是心心念念只为薛临着想吗？她前世，可曾这样对待过他？
“什么时候？”王十六等不到他回答，追问着。
裴恕慢慢将和离书放回袖袋：“日暮之前，当可让你见到。”
算算脚程，薛临日暮之时将能与他们交汇，到时候远远让她看一眼也不是不行，但，他的退让，也得有回报：“王观潮，见过这次之后，你与他再无瓜葛，等到了长安，我会安排成亲的事。”
成亲？她便是死，也绝不会与他成亲。王十六冷冷道：“那也等我见过之后再说。”
裴恕知道，她还是不肯死心，这些天她看似平静，其实一直在寻找逃脱的机会。他又岂能给她机会。伸手，握她的手：“观潮。”
王十六用力挣脱开：“别碰我！”
手腕又被攥住了，裴恕低头看她：“你要想清楚，我能放了薛临，就能再抓他回来。”
心中一凛，王十六擡眼，他凤眸低垂，平素俊雅的容貌带着浓浓的压迫感，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慢慢又向上移动，王十六强忍住挣扎的冲动。他说的没错，京畿附近都是他的势力范围，她必须忍耐，等薛临安全离开才行。
裴恕察觉到她的松动，手指慢慢向上，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你我现在是未婚夫妻，天下最亲密的人，观潮，你不能再对我拒之千里。”
手指强行插进她的指缝，再又紧紧攥住，王十六咬着牙。就当被狗咬了，总有一天，她会杀了这条恶狗：“只要我哥哥安全离开。”
薛临离开了，她就会顺从他吗？明知道没什么可能，裴恕还是情不自禁，心中一喜：“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让他安全回到成德。”
她没再说话，僵硬着身子，任由他握紧，裴恕情不自禁向她又靠近些。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她现在，也肯让他亲近了，总有一天，她会完完全全接纳他，就像前世那样。
日落之时，王十六看见了薛临。
独自乘马走在返回成德的官道上，身后不远不近，跟着几个押送的侍卫，他寥落的青衫因风而起，似是感觉到了她，忽地向这边看过来。
王十六连忙向高台后躲了躲，隐住身形。
裴恕说过，不准他们相见，他一向心狠手辣，至少眼下，她不能让薛临看见。
“观潮，”边上裴恕伸手，将她露在外面的裙摆搂进去，“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王十六冷冷看他一眼，向高台内又藏了藏。
大道上，薛临遥望着身后的高台。
那是驿站的露台，台边砌着镂空的阑干，阑干缝隙里，隐隐有茜色裙摆一晃，随即消失不见。
是她，她在那里看着他。
她签了和离书，为的是让他脱身，所以他也签了。但他们的夫妻情分，从来都不在于一纸和离书，即便和离，她依旧还是他的妻子。她为了救他做出那么多牺牲，他绝不会辜负她的牺牲，一定会救她出火坑。
身后不远处跟着裴恕的侍卫，手持兵刃，严密监视，如果他所料不错，这些人会一路跟随到成德，防止他中途变卦。得先摆脱掉这些人。
薛临又向露台上看一眼，慢慢回头。道边秋草微微晃动几下，想来是有鸟兽经过。
露台上，王十六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偷偷探头，向外一望。
薛临已经转回头继续赶路了，暮色从侧面映照，拖着他的影子印在路面上，长长的一道。
他看到了她了吗？他知道她在这里等他吗？王十六心里哀伤到了极点，她倒宁愿他没看到，相望而不能相见，还有什么比这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