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黑羊x齐夏」师生

九月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窗沿时，齐夏正用红笔在教案上画下最后一个叉。

讲台下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他抬眼扫过教室，目光在靠窗第三排的位置顿了顿。

黑羊的校服领口总是松垮地敞着，露出半截锁骨。

少年正用课本挡着侧脸，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齐夏捏着粉笔的指节泛白，指腹在黑板上重重写下函数单调性几个字。

某些同学要是把睡觉的心思分一半在听课上，也不至于次次月考吊车尾。他的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教室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黑羊慢吞吞地直起身，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的眼尾微微上挑，看向讲台时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挑衅：齐老师，我昨晚帮邻居奶奶搬花盆到凌晨，实在太困了。搬花盆？齐夏冷笑一声，粉笔头精准地砸在黑羊的课桌上，下次记得叫上我，好让我亲眼看看是哪户人家的花盆需要你通宵达旦地搬。哄笑声里，黑羊弯腰捡起粉笔头，指尖摩挲着上面残留的粉笔灰。

他忽然站起身，把粉笔头轻轻放在讲台边缘：齐老师要是想看，今晚可以来我家。少年身上的薄荷味混着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齐夏后退半步撞在黑板上，后背传来冰凉的触感。他别过脸整理衬衫袖口：下课到办公室来。办公室的百叶窗被拉得很低，光线昏暗。齐夏翻着黑羊的作业本，指腹划过那些龙飞凤舞的字迹。

少年规规矩矩地站在桌前，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t恤。

这道题我在课堂上讲过三次。齐夏把作业本推过去，红笔圈出的错误触目惊心，你是左耳进右耳出，还是觉得我讲的内容配不上你的智商？黑羊盯着作业本上的红圈，忽然轻笑出声：可能是齐老师讲得太快，我跟不上。跟不上可以问。齐夏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在看到少年脖颈上的淤青时骤然收声。

那片青紫色像极了被人掐出来的形状，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他别开视线，从抽屉里拿出布洛芬：昨天打架了？黑羊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接过药瓶时指尖碰到齐夏的手背。少年的体温比常人低些，像揣着块冰。不是打架，是帮同学解围。解围需要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齐夏拉开抽屉翻找创可贴，语气依旧刻薄，下次直接叫老师，别逞英雄当救世主。黑羊低头看着齐夏认真的侧脸，忽然说：齐老师，你好像很关心我。齐夏的动作顿住，耳根泛起薄红。他把创可贴拍在桌上：我只是不想我的学生带着伤来上课，影响市容。暮色漫进办公室时，齐夏才发现黑羊的校服袖口磨破了个洞。

少年正低头系鞋带，露出的脚踝上还有未消的擦伤。

齐夏盯着那个破洞看了半晌，从柜子里翻出针线包。

伸手。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黑羊愣了愣，乖乖伸出手臂。

齐夏的指尖带着粉笔灰的粗糙，穿过布料时偶尔碰到少年的皮肤，像电流滋滋划过。

齐老师还会针线活？黑羊的声音里藏着笑意。

总比某些人连衣服都不会补强。齐夏的针脚歪歪扭扭，却缝得很扎实，下周穿整齐点来上课，别给我丢人。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黑羊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齐夏的耳廓：齐老师，你好像对我特别好。齐夏猛地推开他，针差点戳到手指。他慌乱地收拾起针线包：赶紧滚回家，别在这碍眼。黑羊笑着转身，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齐老师，我家花盆真的需要帮忙，你今晚有空吗？齐夏抓起桌上的教案砸过去，却被少年灵活地躲开。

门被轻轻带上，办公室里只剩下他自己，心跳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十月的月考，黑羊的成绩竟然进步了不少。齐夏拿着成绩单，手指在少年的名字上反复摩挲。

班会课上，他难得没有点名批评，只是淡淡地说：某些人总算没蠢到家。黑羊在底下笑得眉眼弯弯，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放学后，齐夏被年级主任叫去谈话，回来时发现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黑羊坐在他的椅子上，正翻着他放在桌上的备课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你怎么还没走？齐夏皱起眉。

少年抬起头，眼底映着灯光的暖黄：等你啊，齐老师。

他指着备课本上的字迹，这里有个错误，我帮你改过来了。齐夏凑过去看，果然是个被忽略的公式错误。

他的指尖碰到黑羊写的小字，清秀有力，和他平时的潦草截然不同。

算你有点用。齐夏别过脸，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黑羊忽然站起身，从背后抱住他。少年的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声音闷闷的：齐老师，我爸妈又吵架了，我不想回家。齐夏的身体僵住，指尖悬在半空，想推开又迟迟没有动作。

黑羊的呼吸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混着淡淡的烟草味，不知从何时起，这种味道竟让他觉得安心。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他的声音软了下来，我家有地方住，不嫌弃的话就跟我走。黑羊的拥抱紧了紧，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齐夏能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忽然就想起少年脖颈上的淤青，脚踝上的擦伤，还有那身总是不合身的校服。

原来那些漫不经心的挑衅，不过是故作坚强的伪装。

齐夏的家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他给黑羊找了套自己的睡衣，宽大的布料套在少年身上，显得格外单薄。

浴室有热水，赶紧去洗澡。齐夏把毛巾扔给他，洗完出来吃饭。黑羊洗完澡出来时，齐夏正在厨房忙碌。抽油烟机嗡嗡作响，锅里传来滋滋的声响。

少年靠在门框上，看着齐夏系着围裙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画面格外温暖。

齐老师，你还会做饭？总不能饿死自己。齐夏端出两盘炒得喷香的菜，赶紧吃，吃完滚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课。餐桌上，黑羊吃得狼吞虎咽。齐夏看着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

新生报到那天，少年背着旧书包站在角落，眼神警惕得像只被遗弃的小兽。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递过一杯水。

黑羊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米粒：齐老师做的饭真好吃。齐夏的耳根又红了，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少拍马屁。深夜，齐夏被客厅的动静吵醒。他走出卧室，发现黑羊坐在沙发上，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什么。

走近了才发现，是他放在茶几上的相册。

这是你小时候？黑羊指着照片上的小男孩，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齐夏凑过去看，是他高中时的照片。那时候的他还很青涩，戴着厚厚的眼镜，和现在的冷峻截然不同。

不许看。他伸手去抢，却被黑羊按住手腕。

少年的指尖微凉，顺着他的手臂缓缓上移，停在他的锁骨处。

齐夏的呼吸骤然急促，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齐老师，黑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两人之间拉出长长的影子。

齐夏看着黑羊近在咫尺的脸，少年的眼睛亮得像星星，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