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简伶」亵渎神明
雨丝斜斜地打在祠堂青瓦上,溅起细碎的湿意。
简长生跪在蒲团上,脊背挺得笔直,指尖却在粗糙的青砖上抠出几道白痕。
供桌后,陈伶支着下巴坐在神龛旁的木椅上——那本是供香客跪拜的位置,他却坐得理所当然。
神像鎏金的眉眼在昏暗里泛着冷光,倒不如他本人眼尾那点红痣更像活物,正随着眼波流转,像是在无声地勾引人。
“长生,”陈伶的声音带着点水汽,黏糊糊地缠上来,“你今日的血,比昨日甜些。”
简长生喉结滚了滚,额头抵着地面,露出的后颈绷得像根拉紧的弦。
他方才割破指尖,将血珠滴进供台前的白瓷碗里——那是他独创的祭礼,陈伶没说过要,也没说过不要,只是每次都笑着喝完。
“是因为……”简长生的声音发颤,带着信徒独有的虔诚,又藏着点不为人知的疯狂,“因为想着您,所以甜了。”
陈伶轻笑出声,脚步声踩过积水,停在他耳边。
冰凉的指尖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简长生看见对方眼瞳里映出自己的影子,狼狈,痴迷,像只摇尾乞怜的狗。
“哦?”陈伶歪了歪头,指尖摩挲着他流血的指腹,血珠被他捻开,蹭在简长生的脸颊上,“那你说说,想我什么了?”
简长生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
他想告诉陈伶,昨夜梦见祂撕碎了闯入祠堂的野狗,血溅在神像上,红得像极了庙里求来的姻缘签。
他想告诉陈伶,他把那些签全烧了,灰混着香灰埋在神像脚下——谁配和祂有姻缘?
只有他,只有日夜供奉祂的自己!
可他不敢说。
信徒不能揣测神明,更不能对神明生出龌龊的妄念。
他只能垂下眼睫,声音低哑:“想着……如何能让您更欢喜。”
陈伶突然俯下身,鼻尖几乎蹭到他的鼻尖。
潮湿的气息里混着淡淡的檀香,是简长生每天亲手燃起的味道。
“那你猜猜,”陈伶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我欢喜什么?”
简长生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仿佛在血管里沸腾。
他想起陈伶每次看他流血时发亮的眼睛,想起祂偶尔会指尖划过他的手腕,像是在丈量什么。
一个疯狂的念头破土而出,带着灼人的热度。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新的血珠渗出来。
“您欢喜……”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您欢喜属于您的东西,永远留在您身边。”
陈伶笑了,这次的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像得到了满意祭品的神祇。
祂抬手,指尖轻轻点在简长生的眉心,那里立刻泛起一阵冰凉的麻意。
“答对了。”陈伶说,眼尾的红痣亮得惊人,“所以,长生,别想着跑。”
祂的指尖顺着鼻梁滑下,停在他的唇上,轻轻按了按。
“你是我的信徒,”祂的声音温柔又残忍,像在抚摸一件心爱的藏品,“生是我的,死了……骨灰也要撒在这祠堂里,陪着我。”
简长生浑身一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狂喜。
他看见陈伶眼底翻涌的疯狂,那不是神明该有的慈悲,而是独属于疯批的占有欲。
真好,他想。
他的神明,果然和他一样。
他猛地凑上前,吻住了陈伶冰凉的指尖,把那里的血迹舔舐干净。
舌尖尝到铁锈般的甜,混杂着陈伶独有的清冷气息。
“是,”他喃喃自语,像在起誓,又像在沉沦,“永远陪着您。”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祠堂里的香灰被风卷得打了个旋,落在简长生汗湿的脊背上。
陈伶的指尖还停在他唇上,被那湿热的触感裹着,像被什么活物轻轻啃噬。
祂眼尾的红痣跳了跳,(简称:眯了眯眼)忽然屈起指节,在简长生下唇上不轻不重地刮了一下。
“放肆。”祂说,声音里却听不出半分怒意,反倒像在逗弄一只越界的宠物。
简长生却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赐,喉间发出细碎的呜咽,舌尖追着那指尖蹭了蹭,把方才没舔净的血珠卷进嘴里。
他知道自己失态了,信徒不该这样触碰神明,可陈伶眼底那抹纵容的疯狂像钩子,勾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烧。
“您罚我吧。”他抬起头,眼尾泛红,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罚我……永远离不开这里。”
陈伶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撞在潮湿的木梁上,嗡嗡地荡开,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祂俯身,凑近简长生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吹在他敏感的耳廓上,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罚你?”祂的声音像淬了蜜的毒,“我为什么要罚你?”
指尖突然下滑,轻轻掐住了简长生的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力。“你这副样子,不是正合我意么?”
简长生的呼吸瞬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