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康复期的嘴硬与藏不住的在意
陈伶的烧退了三天后,才肯从卧室挪到书房。
他穿着件宽松的羊绒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缠着绷带的小臂——那天摔倒时不仅划伤了肩膀,手腕也蹭破了块皮。
此刻他正坐在书桌后,眉头紧锁地翻着文件,侧脸冷硬,仿佛前几天那个窝在别人怀里撒娇的人只是场幻觉。
简长生端着杯温好的牛奶走进来,脚踝上的铃铛随着脚步轻轻响。
他把牛奶放在桌角,刚要转身,就被陈伶叫住。
“站住。”陈伶的视线没离开文件,指尖在纸页上敲了敲,“这几份报表谁做的?数据错了三个地方。”
简长生凑过去看,文件上确实有几处红笔圈出的错误。“是张助理做的,他昨天下午送过来的。”
“让他明天不用来了。”陈伶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着浪费粮食。”
简长生愣了一下。张助理跟着陈伶三年,做事一直稳妥,这次大概是一时疏忽。
他刚想替人说句情,就对上陈伶投来的目光——那双眸子里带着点审视,像在看他会不会越界。
“知道了。”简长生低下头,声音温顺,“我这就去通知他。”
他转身要走,手腕忽然被攥住。
陈伶的指尖还带着点薄茧,攥得不算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谁让你现在去?”他挑眉,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刁难,“牛奶放这就凉了,不知道递过来?”
简长生心里好笑,面上却依旧乖顺,拿起牛奶杯递到他面前。
陈伶没接,反而微微仰头,用下巴点了点杯沿,那姿态分明是要他喂。
“主人,您手又没断。”简长生故意逗他,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刮了下。
陈伶的脸瞬间沉了沉,攥着他手腕的力道紧了紧:“简长生,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话虽狠,眼底却没什么真怒意,反而藏着点期待的雀跃,像在等一场预料之中的妥协。
简长生低笑一声,没再逗他,小心地托着杯底,把牛奶递到他唇边。
陈伶抿了两口,忽然偏头躲开,舌尖舔了舔唇角:“太甜了。”
“没放糖。”简长生说得肯定——他知道陈伶不爱甜,温牛奶时从不加糖。
陈伶的耳尖悄悄红了红,却梗着脖子嘴硬:“我说甜就甜。”他把杯子推开,重新拿起文件,“出去吧,别在这晃悠,铃铛吵得人烦。”
简长生应了声“是”,转身往外走。脚踝上的铃铛刚响过第三声,就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急促声,接着是陈伶不太自然的咳嗽。
“等等。”
简长生回过头,看见陈伶正盯着文件,耳根却泛着点红。
“书房暖气好像不太够。”他的视线没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把隔壁休息室的毛毯拿过来。”
休息室的毛毯是羊绒的,蓬松柔软,是陈伶去年冬天特意让人定做的。
简长生抱过来时,陈伶还在看文件,只是眉头皱得没那么紧了。
他把毛毯搭在陈伶肩上,刚要松手,就被对方拽着跌坐在沙发上——陈伶不知什么时候挪了椅子,此刻正低头看着他,眸子里带着点得逞的狡黠。
“谁让你坐了?”陈伶的手还搭在他腰侧,语气却硬?邦邦的,“给我盖好毛毯,漏风了算你的。”
简长生没动,反而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缠着绷带的肩膀:“还疼吗?”
陈伶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偏头躲开,声音拔高了些:“问这么多干什么?管好你自己的事。”他顿了顿,像是怕自己的强硬太刻意,又补充了句,“……昨天换药时看了,快好了。”
简长生看着他泛红的颈侧,忽然低头,在他手腕的纱布上轻轻吻了一下。
那里伤口浅,已经结痂了。
陈伶的呼吸猛地一滞,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眼底闪过点慌乱:“简长生!你……”
“主人不是说快好了吗?”简长生抬眼,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那我提前庆祝一下。”
陈伶的脸彻底红了,想说什么狠话,却被简长生眼里的笑意看得心头发软。
他猛地站起身,背对着简长生整理衬衫,声音硬得像块石头:“滚去做饭!我中午要吃糖醋排骨,多放醋。”
“好。”简长生低笑着应了,起身时,脚踝上的铃铛轻轻响了声。
他走到门口,听见身后传来文件掉落的声音,接着是陈伶低低的咒骂——大概是慌神时碰掉了桌角的文件。
简长生没回头,只是脚步慢了些,让那串铃铛声在安静的书房里多留了几秒。
中午的糖醋排骨端上桌时,陈伶果然挑了挑眉:“醋放少了。”
简长生没说话,夹了块排骨递到他嘴边。陈伶梗着脖子别过头,却在排骨快碰到唇角时,悄悄张开了嘴。
“算你识相。”他嚼着排骨,语气依旧挑剔,眼神却瞟了眼简长生空着的碗,“你怎么不吃?想饿死?”
“等您先尝完,看合不合口味。”简长生拿起筷子,刚要夹菜,就被陈伶塞进碗里一块最大的排骨。
“快点吃,下午跟我去趟仓库。”陈伶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临时想起的事,“上次让你查的那批货,今天该到了。”
简长生愣了一下。
仓库在城郊,路不好走,陈伶伤口还没好,根本不用亲自去。
他看着陈伶故作平静的侧脸,忽然明白——这人大概是怕自己一个人待着闷,又拉不下脸说想让他陪着。
“好啊。”简长生笑了,夹起碗里的排骨,“不过主人得答应我,路上不许开窗吹风,也不许硬撑着提东西。”
陈伶的动作顿了顿,随即重重“哼”了一声,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