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陈文锦带我们走了一条近路,说从那里只需一天就能到达戈壁断崖下。
正有说有笑地走着,一些树叶和草屑突然落到了我头上。我抬起头往树上看,只见树枝在微微晃动,并没有其他东西。风?我没在意,一边继续往前迈步一边又瞥了一眼头顶,这次却发现了异常。
头顶的树上有三四个枝蔓缠成的茧一样的东西,吊在半空中,还在晃动。里面的东西露出一点,从形状来看像是武器。有的被裹得看不出来是到底什么。有一个露出一截枪管,似乎是双管猎枪。还有一个…是黑金古刀?!没错,虽然只能看见刀尖和一点刀柄,但那颜色那质感,就是我的龙脊背、闷油瓶的黑金古刀没错!
「小哥你看!你的刀!居然在那!」我拉住闷油瓶往树上指。
闷油瓶抬头看着刀,露出不解的神情。对了,他是丢了刀之后失忆的,估计光看露出来的这一点,也记不起来这把曾被他用的得心应手的冷兵器。
「你等着,我去把它拿回来!」说着,不顾闷油瓶的反对,我三下两下地爬到了树上。离近了看,愈发确定那就是那把黑金刀!
我叫树下的闷油瓶让开一点,用腿钩住藤蔓,身体趴在树枝上,伸长了手打算抖动藤蔓看能否让刀掉下去。其他人也都停下来,仰着头看着我的动作。
抖了半天只抖下些树叶子,想想也是,这黑金刀丢这都两年多了,肯定缠结实了。不过我还没想明白它怎么会被吊在这树枝间。
我爬起来想再靠近一些,却感觉到一股腥风伴着树下的惊叫从我身后袭来!我一偏身躲过,脚下不稳,又栽了下去,脚却被藤蔓缠住,头朝下倒挂在树枝上,在空中晃来晃去。这时我看清了,袭击我的是一条有水桶粗的白色蟒蛇!他娘的又是蛇!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蛇了!
那白蟒没扑到我,被下面的惊叫吸引了注意,一下子窜下去掀翻了小坤!小坤之前受了些伤,虽不严重但也没有闷油瓶的变态恢复力,这一下对他伤害不小,一时都没能站起来。六子拿着折棍跑过去挡在小坤前面,白蟒却没理他,张开大嘴去咬胖子,估计他的体形最显眼。胖子侧身往地上一滚,堪堪避过。枪和背包都脱了手,兜里的步枪子弹掉出来撒得到处都是。三叔和陈文锦没有武器,扔了几块石头转移了白蟒的注意力,白蟒一个掉头又朝他们扑去!阿广开了一枪,那蛇却完全不理,也不知道打着没有。阿广枪一丢,飞身把三叔他们推开,自己的腿被蛇牙刮掉一大块肉,陈文锦赶快把他拖到远处处理伤口。
闷油瓶呢?我眼睛四下乱转,看到他正在几棵树之间腾跃,想要靠近我,无奈白蟒左摇右晃的无差别攻击令他暂时靠近不了。
胖子捡起他的步枪,拉开枪栓大骂:「小天真你他娘的上辈子是法海吧!白娘子都从西湖边儿跑这跟你寻仇来了!」说着连开几枪,打得白蟒身上爆起片片血花,反而更凶猛了。
我喊:「放屁!你才是法海!老子要是也是许仙!」
「仙你大爷!快把你媳妇儿领走!」胖子又开了一枪。
「老子才不找这种喜欢收藏兵器的变态媳妇儿!」喊完,我一吸气,腹肌一个用力上半身就卷了上去,同时拔出大白狗腿割断了藤蔓。开玩笑!老子这两年也没闲着!
我翻身跳到白蟒背上举刀刺了下去,直至没柄。蛇一疼,回过头就咬。我拔出刀一滚躲开,几下跳到了地上,却看见闷油瓶正好跳到蛇背上我刚才站的位置。他赤手空拳的难道想掐死那蛇?!
「小哥接着!」我扔飞盘一样把刀甩过去,刀身360度横向旋转着飞向闷油瓶。闷油瓶站定,一伸手就准确地反手捉住了刀柄,直接一扬胳膊给白蟒划成了三瓣嘴,然后踩着蛇背一跃想去够黑金古刀。蛇疼得往下跌去,闷油瓶蹬空了没跳起来。我拔出m9开了一枪,成功地把蛇头引了过来,趁它扑来又补了一枪。
那白蟒都要气疯了,全身掉到地上不停地扭动。我觉得蛇如果会叫,我们现在已经被蛇吼功震死了。
白蟒的尾巴一下子拍向小坤,六子想拿折棍挡。我大喊:「你伤不了它!快把小坤带走!」六子也明白一根棍子对付不了这么大的蛇,不是利器连个伤口都造不成,咬牙点点头,架起小坤往远处跑去。
胖子边躲避蛇的动作边捡撒在地上的子弹。也来不及让他一下把子弹压满,只好捡一颗打一枪,倒也有效地吸引了白蟒的注意力。
我们三人一把短刀一支手枪加一支步枪,蛇体型很大,动作又十分迅猛,我们一时没法给它造成致命的伤害。几个回合过后,我和胖子的子弹都已告罄。胖子跑去翻包里的子弹,却被白蟒抓住了破绽,蛇头几乎贴着地面横扑过去咬向胖子。胖子一转身,没被咬住,但被蛇牙在腰上划了一个大口子,血不断地涌出来。
闷油瓶的伤使他的动作幅度和灵活性都受了影响,一时之间没能跑近我们。眼看要咬胖子第二口,我急了,一边把没了子弹的手枪朝蛇头砸过去,一边对闷油瓶喊:「刀!」
闷油瓶把刀抛给我,我接住,跑上去迎头在蛇下颚一刺。那蛇一疼,仰头就往树上窜,我刀还没拔出来,连带着被提到了树上。看来它是觉得在地面沾不了便宜,想改打空战。我心想更好,可以离胖子远点儿。闷油瓶一见我被带上树,自己也抓着藤蔓迅速上了树。
「天真!小哥!」胖子叫着。我怕蛇又去扑他,大喊:「闭嘴!还嫌你这块肥肉不够显眼!看老子给你的腰子报仇!」
白蟒把身体绕在树干上,不停地晃着头想把我甩下去,我跟坐过山车一样,感觉脑浆都要被它晃稀了。心说这么下去非晕蛇不可,左手摸索到刀插着的地方,手指抠进蛇的伤口,同时右手把刀拔了出来。我边喊小哥边狠命向上扔出大白狗腿,已经被晃的不知道哪是哪了,可我知道闷油瓶一定能接着。
果然闷油瓶不是省油的瓶,啊不,省油的灯。他不仅接到了,还特知心地窜到蛇身缠在树干的地方捅刀子。蛇调回头去咬他,顺便把我也带到了树干附近。我松手反身一跃抱住了树干,心说总算他娘的到站了!
现在伤的伤,照顾伤员的照顾伤员,而我和闷油瓶只有一把大白狗腿可用,看来不拿到黑金古刀不行。「小哥!咱们去拿你的刀!」我抬头喊着,一边开始手脚并用往上爬。
闷油瓶连刺白蟒几刀,然后直接一松手,掉头往树上窜。蛇盘旋而上追着他。我在下面接住掉下来的刀,就近扎了几下。要不说畜生就是畜生,智商和气度都不能跟人比。我要是被群殴,肯定揪住一个往死里打,就算别人打死我我也至少拉个垫背的。蛇就不行了,谁打它它咬谁,到最后别人没打死它它先把自己累死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和闷油瓶在树干的两侧,交替着攀爬和攻击白蟒的动作,一把刀在我俩之间扔来扔去。白蟒此时已经变成了花蟒,身上到处是刀伤和弹孔,流着暗红的血。
我清楚地记得上次在这里我们遇到那条褐金色巨蟒时,闷油瓶冲我要刀,我紧张到没拔出来,这才害他丢了黑金古刀又差点重伤。每次想起来都又后悔又后怕,万一那次因为我笨手笨脚害死他了,我肯定得枪毙自己十分钟!所以这两年除了枪,这把大白狗腿也在我手里玩出了花儿。
好容易两人爬到了缠着黑金古刀的藤茧附近,这时刀正在我手里,我在蛇背上左捅一刀右扎一刀吸引蛇的注意,闷油瓶跳起来双手拉住藤茧,可他的体重坠不脱它,闷油瓶只好翻身站上树枝想别的辙。我见状,把刀抛给他,他便立刻去砍那藤蔓。
我一时没了武器,又想拖住白蟒不让它妨碍闷油瓶,就用手抠它的伤口拉它的尾巴,用脚踹它。蛇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打法,恼羞成怒,不理闷油瓶只冲我来。闷油瓶一看,想过来帮我,被我吼了一嗓子后就加快了砍藤茧的速度。武器不足,他过来也是消耗双方的体力。
我毕竟不是猴子,在树上折腾了一会儿就撑不住了,一咬牙,扑出去抱住蛇脖子,蛇身上的黏液和血沾了一身。我也顾不上恶心,死死抠住蛇脖子下面的伤口。白蟒吃痛,扭着头想往下面咬,身子越伏越低,慢慢远离了闷油瓶。我正得意,谁知白蟒突然一甩脖子把我甩飞了出去。砸在地上,我顿觉嗓子眼儿一甜,眼前黑了一下。
视线再次清晰之后,看到的已是蛇的血盆大口和胳膊粗的蛇牙,我都闻到了蛇嘴里的腥臭味儿。躲不开了!
然而下一秒,一道黑影贯穿了蛇的上颚,把蛇头直接钉在了地面上。
我抬起头,看到闷油瓶逆光的剪影。他单膝跪在白蟒头顶,双手握着黑金古刀的刀柄,嘴里咬着我的短刀,看不清楚脸,整个姿态宛如战神一般。
白蟒扭动了几下不再动了。闷油瓶这才拔出了刀,跳下来伸手拉起我。我看着他就笑了,果然还是这把黑金古刀最称他。
我们去看胖子,他已经给自己做了紧急处理,止住了血。我捡回背包和m9,和闷油瓶一边一个架起胖子去找三叔他们。
胖子虽然疼得直冒汗,嘴上却闲不住,一脸佩服地说:「小哥有了黑金古刀就是不一样!哎我说小哥儿啊,你那刀插牛逼上了吧!」
这话乍一听有点粗,我和闷油瓶都不解地看着胖子,胖子咧嘴一乐,说:「牛逼死啦!」
我满头黑线。
找到了三叔他们,看到受伤的小坤和阿广已经被包扎好了。小坤原本在水潭救闷油瓶时就被那巨蛇扫到石壁上撞裂了右胳膊小臂骨,刚才那一下直接断了。陈文锦用树枝给他做了固定,又给阿广注射了血清,看到我们回来,又把胖子的伤口重新做了处理。闷油瓶的几个伤口有些开裂,可我们已经没有干净的绷带和纱布了,从相对干净的六子和三叔衣服上扯了几条布来包扎。
稍微休息了一下,决定尽快和奔驰会合,我们再也经不起一点意外了。
我其实有点不好意思,自已为了闷油瓶的刀,伤了三个人。而小坤宽慰我说,这下子更不白来了,不仅带回了人,还捡了把刀。
到达戈壁断崖下面已经是深夜,借着星光,抬头就能看到滚滚的信号烟。我们迫不及待地打出了最后一发信号弹。很快,绳索和吊篮被放下来,把我们挨个拽了上去。
铺了一层风沙的五辆landrover一字排开在荒漠上,包括奔驰在内的五个伙计满脸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