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平静的日子没能持续多久。

魔族卷土重来的消息传到清静峰时，洛冰河正在竹舍替沈清秋整理案头的公文。窗外忽然嘈杂起来，脚步声、剑鞘碰撞声、传令弟子的呼喊声混作一团。

他推开门，抓住一个匆匆跑过的弟子："出什么事了？"

"魔族大举进攻北境！各峰峰主都被召去穹顶峰议事了！"

洛冰河心头一跳："我师尊呢？"

"沈峰主他们…"那弟子喘着气，"议完事就直接出发去前线了！"

竹舍的门框在洛冰河掌心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五张千行符燃尽的灰烬从指缝间飘落时，洛冰河终于看到了苍穹山的队伍。

他不敢靠得太近，只敢远远地跟在后方。沈清秋的青衣在队伍最前方时隐时现，像一盏引路的灯。

还好…

还好赶上了…

洛冰河的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那个身影。

沈清秋走在队伍最前方，衣袂被山风掀起，像一片不肯落地的竹叶。他偶尔擡手以扇指路，腕骨从袖口露出一截，在阳光下白得晃眼；偶尔侧首与身旁的柳清歌低语，睫毛垂下时，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洛冰河看得太专注，以至于能数清师尊拂开碎石的次数——三次；能记住师尊整理袖口的频率——每走过百步一次；甚至能分辨出沈清秋微微蹙眉时，是左眉比右眉擡得更高些。

师尊今日束发的缎带有些松了。

师尊的剑穗缠在了扇坠上。

师尊…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被他收进眼底，再妥帖地藏进心里。

直到那道暗芒划破长空——

洛冰河的瞳孔骤然紧缩。

所有小心翼翼的窥视，在这一刻化作了不顾一切的奔赴。

"师尊！小心！"

他喊出声的同时已经冲了出去。

沈清秋闻声回头。

他看见沈清秋转身时发带飞扬的弧度；

看见修雅剑出鞘带起的银光；

看见箭矢没入肩头时，师尊因疼痛而绷紧的下颌线。

"嗤！"

暗箭偏了准头，却还是没入肩胛。沈清秋踉跄了一步，单膝跪地。

洛冰河接住他倒下的身形时，手抖得几乎抱不稳。

"…胡闹。"

沈清秋的声音很轻，沾着血沫。他试图推开洛冰河，却被更紧地揽住。

"弟子僭越。"洛冰河撕开他肩头的衣料，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必须先把箭取出来。"

箭头发黑，显然淬了毒。沈清秋的呼吸已经开始发沉，视线却仍死死钉在洛冰河脸上："你…不该来…"

"弟子知错。"洛冰河拔出短刃，在火上烤了烤，"回去后任凭师尊责罚。"

刀尖划开皮肉的瞬间，沈清秋攥住了他的手腕。不是阻止，只是借力。

血溅在洛冰河雪白的衣襟上，像雪地里绽开的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