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13章

第13章第13章

李思晴回完宋莉的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半秒。输入框里，"zy"两……

李思晴回完宋莉的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半秒。输入框里，"zy"两个字母像被施了咒语。她反复输入又删除，直到第五次时，一颗水珠突然从眼眶坠落,在字母上洇开小小的涟漪。

“恋爱中的人总会把一些巧合当作是命中注定。”这句电影台词在脑海中炸开的瞬间,泪水终于冲破理智的堤坝。

浑浑噩噩的日子在十一月十七号那天结束。过去二十个日夜里的无助，忐忑,悲伤与心痛像无数根针反复切刺着她的神经。然而,当周洋那句"来找我"跃入眼帘时,那些缠绕心绪的藤蔓瞬间枯萎,她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久违的心跳声。

收到消息是凌晨一点。李思晴买好一早的车票,准备好明天要穿的衣服,睡不着的她在凌晨两点的时候洗了头。干发帽在台灯下投出毛茸茸的阴影，她在思考要不要向领导请一天假。脑袋里忍不住幻想出见到周洋时的画面。那时的她该有多幸福，她要抱他有多紧，要怎么诉说她这些日子的想念。

窗外传来早班公交呼啸而过的声响，她数着心跳等天亮。梳妆台抽屉里放着的那串木制手串,此刻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发烫。

动车启动的震颤顺着座椅爬上她的脊背，李思晴望着窗外连缀的青山轮廓,思绪乱成一团。昨夜在脑海里预演过无数次的拥抱场景，此刻都化作胃里沉甸甸的铅块。当列车钻入隧道的黑暗,她终于看清那些卡在喉间的不是鱼刺，而是无数个午夜梦回时,自己在心里质问的只言片语。它们早已变成尖锐的石子，横亘在重逢的甜蜜与疏离之间。

车窗倒影里,她看见自己颤抖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成片的阴影。原来最可怕的不是周洋变得陌生,而是发现自己竟如此恐惧去验证心里的猜想。

“我临时被拉去送资料。你来了自己进门。”看到这则消息,李思晴竟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她下意识用紧握手机，仿佛这样就能把周洋语气里那丝敷衍捏碎。

“好。你忙。”输入框里多余的文字此刻有些碍眼，她盯着删除键突然发狠，删掉最后两个字。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上杆子。

每每这个时候，李思晴总觉得自己在玩一场荒诞的猜谜游戏。周洋消息里每个标点都像道谜面，而她必须用更冷淡的语气破译。好让她在这场游戏里始终是胜者。她突然明白，那些被自己刻意压制的思念从来不是问题，而此刻假装不在乎的模样，才是真正的病症。

李思晴曾以为能筑起坚固的堤坝，把那些关于他的疑问都拦在意识之外。可那些疑问从来不是突然压垮的稻草，而是梅雨季里不断滋长的霉菌。它们在她枕边发霉，在刷牙时从镜子里爬出来，甚至把地铁站嘈杂的人声都过滤成他的呼吸频率。此刻她盯着手机里未发送的"今天我们好好谈谈"，反而印证了她不是怕稻草的重量，而是恐惧承认。这些天她一直站在暴雨里，却固执地以为身上湿透的只是晨露。

楼道里的寒风将邻居半粘在门上的对联吹起，浅红背景上的黑色墨水现已淡成灰色。钥匙插入锁孔，向左转动一下，门开了。李思晴将背包挂上那个有些扭曲的猫咪挂钩，钥匙放在鞋柜上，弯腰拿出放在最下层的拖鞋。她直起腰，站在玄关扫视着整个房间。米色布艺沙发上冒出了几个白点，餐桌边的四把椅子有一把待在阳台上，旁边还有一把小凳子。墙角的扫把上长出了许多头发，和她棕黄色的头发不同，那是纯黑的。

李思晴的面前似乎有道她看不见的结界再告诉她，这个地方不欢迎你。突然她的睫毛开始高频颤动，喉间泛起铁锈味的唾液。血色从脸颊退去，比退潮还快，只剩下一片灰白。她的手开始发抖，于是攥成拳头，指甲陷阱掌心，越感觉不到痛。

她强忍着想转身逃跑的冲动，咬紧牙关迈出第一步。不料下一秒她便冲进卫生间呕吐起来，吐出来的只有酸水。擡起头，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眼神里有一种陌生的空洞。她打开水龙头一遍遍冲洗自己的面庞，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像眼泪却不是眼泪。她还没有哭，只是觉得有些恶心。一想到他和别人也在这间房子里做过和她一样的事，胃里的酸水就不自觉的涌上喉咙，呛的她难受。

周洋回来时，餐桌上摆满了他生日那天和她一起吃的那家餐馆的菜。李思晴却不见踪影。他的指尖刚触到裤袋里冰凉的手机，身后还未来得及关上的门发出一声巨响。

“对不起。我刚刚想轻轻关门，但门自己被风吸住了。”李思晴的手中提着楼下便利店蓝色的袋子，袋子里装的是两扎啤酒，“我下楼去买喝的去了。”

周洋接过李思晴手里的蓝色袋子，不解的问：“怎么大中午的买这么多啤酒？”

“楼下便利店促销，买一送一。”李思晴偏过头，刻意避免与他眼神相撞，“我还去买了那家的菜。那家老板竟然记得我，还给我打了八折呢。”

“嗯。”周洋淡漠的语气，击中了李思晴一直勉强上扬的嘴角。但她也仅仅只是抽搐了几下，便恢复如常。

李思晴坐在餐桌一侧，将另外一侧的筷子摆正，“我们吃饭吧。”

“好。”

“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让我来找你？”李思晴撕开放在左手边的一扎啤酒，从中拿出一瓶。打开，猛灌了一口。碳酸气泡瞬间炸裂在舌尖，酒精的灼烧感从喉咙窜向鼻腔。

“近期我这边的事忙完了，所以有时间。”

李思晴被刚刚咽下去的液体烫的眯起眼睛，手中的易拉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忙什么呢？”

“就家里还有工作上的一些事情。”

“现在都解决完了吗？”李思晴学着他的表情，优雅的翘起二郎腿。

“是啊。”

“包括那个女的？”

“是啊。”

“呵……”李思晴突然发出一声嘲讽。她自己也不知道嘲讽的对象是坐在对面面无表情的他，还是非要打破砂锅问道底的自己。在没见到他人之前，她在脑海里演算了无数种可能。偏偏没有想到他会直接承认。她以为他会抱着她解释那只是个意外，说他还是爱她的，求求她不要离开他。“如果我不问，你会主动告诉我吗？”

“不会。”周洋竟然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为什么？”李思晴眼底闪过一丝火苗，死死盯着周洋的嘴唇。只要他现在告诉她，他爱她。她就能放弃理智，继续和他在一起。但天不遂人愿。周洋他没说话，一个字都没说。“是不是就算你知道我发现了。只要我不问，你也不会主动说？”

“对。”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重要吗？”

“重要。”

“那你为什么连骗我都懒得骗？？！”李思晴将手中的啤酒朝着周洋背后的墙面砸过去，飞溅的液体在周洋身后绽开。周洋没躲，也没其他反应，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们分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