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虚伪的辩白&只是做了几个小手术

201虚伪的辩白&只是做了几个小手术

霍忱话音落后，病房里一片死寂，病床边的心率监测仪忽然发出嘀嘀的轻响，提示许国泽的心率过高。

霍忱扫了一眼机器，挑眉道：“许总，需要帮你叫医生过来吗？”

许国泽深吸一口气，嗓音异常沙哑：“不……不用，这是正常现象，很快就好了。”

他顿了顿，哑声道：“我不明白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什么叫……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

“许总还不知道吗？我们基本确定，你的大儿子许攸已经遇害，所以——”

“遇害？！”这一次换成霍忱被打断，许国泽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白爬满细细的血丝，显得有些神经质，“你们凭什么说他死了？小攸他没有死，他只是回长海老家了！”

“证据，我们自然是有的，只是不能告诉你，因为你也是重要嫌疑人。”霍忱沉声道，“许攸最后一次在监控留下影像记录，是乘坐601路公交车一路向西，在终点站永定山龙泉村下车，之后就没有踪迹了。”

许国泽的眼角抽/动着：“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我是嫌疑人？”

“因为601路公交车的起点站，就在你家附近。”霍忱静静地看着他，“许攸是在离开许家后，无故失踪的，所以不止是你，你的妻子和小儿子许霆，都是嫌疑人。”

许国泽胸口起伏着，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是想直起身子厉声斥责霍忱，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移开视线，把攥紧的拳头收到被子下面，低声道：“随便你们吧，总之关于小攸，我已经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了，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霍忱低低笑了一声，嘲讽意味很明显。

许国泽恼怒的说：“霍组长，我不明白你今天的来意。我是个病人，如果你只是故意来气我的，那就请你离开！小霆被坏人绑架，每时每刻都在受苦，与其在这里折腾我，你们还不如赶紧去找人！”

“许总误会了，我就是因为想找到许霆，所以才先来你这里的。”霍忱仍然维持着那副让许国泽厌恶的笑脸，很是从容，“许总，消消气，先看看这个，这是我刚刚找到的重要线索。”

许国泽虽然自私自利，但毕竟还是关心儿子的，听到霍忱的话，急不可耐的把他手里的两张纸抢过来看。可是看清楚纸上内容后，他的表情又立刻凝固，嘴唇剧烈的颤抖起来。

下一秒，他擡手就想把纸张撕掉，霍忱却笑着说：“撕一次还不够解气的话，我还有更多复印件，许总尽管撕，管够。”

许国泽的动作顿住，漫长的僵持之后，他颓败的放下手里的检验单，嗓音低弱，几不可闻：“……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霍忱冷笑，心想为什么每一个作恶的人，坦白时的第一句话都是这个？早就知道？要是真的早就知道，就该去警局自首，而不是被铐在审讯室的铁椅上！

许国泽低垂着脑袋，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脸痛苦：“我有罪，我年轻时候做了错事，小攸的母亲，是……是被我买下来的。”

“我是在一家夜总会门口见到她的，我那时候喝醉了，摇摇晃晃走不稳，差点撞到她。她身上全是伤，求我救救她，说她是被拐卖的。我听说过那条街经常有类似的交易，但没想到自己会撞上，正犹豫着，就看到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走过来，想把那个女孩带走。女孩死死抱着我不肯放手，我一时心软，就出钱把她买下来了。我不敢带她回家，怕家里人发现，就把她暂时安置在我名下的一处房产里。”

在他的描述中，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心软的大善人，救那女孩与水火之中。

但霍忱并不相信这些虚伪的辩白，冷冷地说：“但你没有报警，也没有送她回家。你把她变成了禁脔，虐待她，殴打她，让她还未成年就生下你的孩子。你的所作所为，跟拐卖她的人有什么区别？”

许国泽无力反驳，也无从反驳，他可能的确早就想好了罪行被揭发时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因此脸上像是抹了浆糊，长久地维持着一种僵硬而虚假的愧疚。

霍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那个拐卖曲清歌的男人，你还有印象吗？”

“他？”许国泽擡了擡眼皮，回忆道，“我只记得他捂得很严实，帽子口罩围巾手套全副武装，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身高比我矮一些，身材偏瘦，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这样的特征太模糊了，虽然的确跟方知著吻合，但无法锁定对方。

霍忱不甘心，又追问道：“你再仔细回忆一下，还有没有什么特征？”

“特征……”许国泽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缓缓道，“抱歉，那天晚上我遇到的那个人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特征了，但如果你们是想找那个绑架犯的话，那有件事或许会有帮助。”

“你说。”

“我说了，能对我的情况有帮助吗？”许国泽迫不及待的问，然后注意到霍忱不屑的眼神，嗓音又低下去，“我……我只是问一下……”

“这得看你提供的线索到底有多大价值，如果很有用的话，可以算是戴罪立功表现。”霍忱难掩鄙夷的说。

许国泽松了口气，道：“好，我说。其实在曲清歌渐渐听话，不再反抗之后，我有时候会带她出去，有时逛街买东西，有时吃饭唱歌，她一般都表现的很正常，不怎么开心，也不怎么扫兴，但是唯独又一次，我带她在一家酒店吃饭的时候，她在经过大堂办理入住的一批人时，忽然表现的非常惊恐，拼命躲在我背后，还求我赶紧离开。我那时就觉得奇怪，因为清歌此前从未在京城生活过，怎么会这么害怕某个人呢？然后我就意识到，她大概是遇到了当初绑架她的那个人。”

霍忱问道：“那个人是谁？该不会是赵长程吧？”

“不是他，当时遇到的那群人，我出于好奇记了个大概，如果有赵长程的话，见到他时我就认出来了。”许国泽皱眉，“那些人应该是都是学者，我记得酒店前台摆着的牌子上写着什么学术研讨会……具体的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

霍忱瞥了一眼病房墙角的监控，站起来换了个角度，挡住摄像头，把方知著的照片调出来给许国泽看，问道：“是他呢？”

许国泽一看就露出惊讶之色：“这不是方——”

霍忱打断他的话，低声道：“忘记他的身份，仔细回想一下，当年的那群学者里，有没有他。”

人类的记忆和认知是非常复杂而善变的，一个人的身份和社会地位，会影响到其他人对他的印象。方知著身上的光环太强，在这之前，许国泽就算对他有印象，也不会把他和一个绑架犯联系起来，只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只有剥离掉身份的加持，许国泽才有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许国泽拿着霍忱的手机，皱着眉头思考片刻，满脸不可思议的缓缓点头：“对，有他。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当初吓到清歌的人，怎么可能是他？”

霍忱收回手机，盯着许国泽说：“我刚才和你谈的这些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泄密，你会比直接被逮捕更惨，懂了吗？”

许国泽不敢不从，连连点头答应，全然没了之前的从容丰富，小心翼翼的问：“你今天问的这些，跟小霆被绑架有关系吗？”

“有。”霍忱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你儿子被绑架，和许攸的失踪有直接关系，所以关于许攸，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许国泽本就难看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他紧紧抓着被子，艰难吐字：“……没有。”

霍忱冷冷看了他一眼，拉着柳羽涅转身离开，走出病房后，他找到一直守在医院的调查员，反复叮嘱，一定要看好许国泽，有任何异动，都要立刻汇报。

两人重新回到越野车上，柳羽涅有些激动：“阿忱，没想到这么顺利，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把方知著抓起来了？”

霍忱发动车子，嗯了一声：“我向廖局请示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柳羽涅：“但你好像没有那么高兴？”

霍忱：“过于顺利，本身就有些不正常。”

他皱眉沉思，随即自嘲一笑：“算了，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了，无论如何，能把方知著找来问话，已经算是迈出一大步了。”

越野车驶离医院，朝着市局驶去。霍忱并不知道，在不久之前，一个穿着黑风衣的年轻男子与自己擦肩而过，闲庭信步的走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