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过于顺利的杀人计划&奇怪的孩子
157过于顺利的杀人计划&奇怪的孩子
在陈述作案过程之前，甘薇花了很长的时间铺垫，也许她说的是实话，也许有所隐瞒，或是刻意夸大了卢平安的恶行，但霍忱并不想深究。甘薇就算没有实际参与过犯罪，一个包庇罪也是逃不掉的，更何况她还杀了人。
他耐着性子听那些旧事，是想捋清楚孤儿院儿童失踪案的前因后果。如果卢平安与霍行止交易往来的证据已经被大火烧毁，那甘薇就有可能是唯一的人证，她的证词非常关键。
旧事已经说得差不多了，霍忱敲敲桌面，唤回甘薇的注意，沉声道：“说说最近的事吧，你是怎么想到动手杀人的？”
常言道，兔子急了敢咬人。但这“咬人”和“杀人”之间，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人被逼急了的确会反抗，可甘薇的行为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有计划的杀人放火，这可不是一句急了就能解释的。
甘薇又一次紧张起来，不安的舔了舔下唇：“我实在没办法了，卢平安铁了心要拿我的女儿去拍卖，说老板那边想要健康的孩子，一眼就看上了浅浅。他说了很多好话劝我，说浅浅聪明伶俐，跟孤儿院的孩子不一样，肯定能平安回来。短短几个月，就能换来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怎么算都合适，可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没有孩子回来！”
说到这里，她眼底绽放出凶光，恶狠狠道：“我气急了，问他要是筱筱还活着，他会不会为了钱把女儿送去？他一下子变了脸色，把我赶出了办公室。我绝望极了，大哭一场，差点就认命了。但是当我回家看到浅浅时，我就知道，我绝不能坐以待毙，无论如何，我都要救浅浅！”
“既然下定了决心，我就不再犹豫。我先是假装答应卢平安，愿意送浅浅去拍卖会，让他放松警惕，然后一直等待动手的时机。卢平安平时很谨慎，每晚都会牢牢反锁房门，也不知道是在防谁。一年之中，只有一天他会放松警惕。还好，今年的拍卖会安排在那一天之后。”
“就是你动手的那天？那是什么日子？”
“是筱筱的忌日。”甘薇扯着唇角笑了笑，“唯独在这一天，卢平安会把自己关进办公室，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只知道第二天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憔悴的不成样子。我一直负责打扫卫生，办公室的备用钥匙就在我手里，所以可以很轻松的进去。”
“刀子和汽油都是提前准备好的，那天晚上正好轮到我值班，一切都非常顺利。我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他正坐在桌边发呆。我先是跪下来，最后一次求他放过浅浅——其实那时候我也在犹豫，要是他能改变主意，我肯定不会动手——但是他没有。不仅没有，还嘲笑我白日做梦，我实在太生气了，趁着他没注意，直接拔出刀，照着胸口捅进去。”
女人似乎是回忆起了那一晚，鲜血溅在掌心的感觉，眼神涣散，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完全没有防备，我看得出来他有多震惊……哈哈，他肯定想不到，自己会死在我这种病秧子手里……杀人比我想象中简单多了，不，他根本就不是人，我杀的不是人，是魔鬼！卢平安他活该！活该！！”
她太激动了，又哭又笑，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霍忱担心她的身体，让滕晓萌找孟瑜的助手过来看看。
助手很快赶过来，简单检查之后，迟疑道：“组长，我毕竟不是专业医生，最好还是送她去医院看看。”
霍忱蹙眉：“审讯还没结束——”
“我可以的。”甘薇抖着手喝了口水，情绪平复了些，哑声道，“不用去医院，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缓一缓就好了……霍组长，让我说完吧，要是现在不说完，我怕我再也没有勇气说了。”
霍忱想了想，让助手留下旁听，对甘薇说：“那就继续吧。要是有任何不适，立刻说出来。”
甘薇点点头道：“其实后面也没什么了……他断气以后，我就用提前准备好的汽油泼满整个办公室，然后点了火。火烧的比我想象中的快，我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却还是被烧到了脸和手。我看着手上起的泡，忽然发现还有被刀子割开的伤口，那之前我完全没有感觉到疼。我担心这道伤口没办法解释，干脆一狠心，握在烧红的栏杆上，把手全都烫了。”
“后面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我去了宿舍楼，跟简星和欧阳依一起，把孩子们都带出来……还好，孩子们都平安得救，死了的只有卢平安。”
全部供述说完以后，甘薇长长舒了一口气，抽空了力气一般，瘫倒在椅子上，眼神空洞的说：“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霍忱沉吟道：“整个杀人计划，都是你自己想的？”
“对。”甘薇一口咬定，“不然呢？你是觉得我没什么文化，想不出这样的计划？”
“那倒不是，这个计划其实很简单直接，只是进行得有些太过顺利了。”霍忱端详着女人的表情，“卢平安真的对你毫无防备？他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毕竟是个健康男人，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你一刀毙命了？”
甘薇的眼睛不安的转动着，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身体，仍是咬死道：“这是替天行道，老天爷都在帮我，有什么不对？”
不，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这起杀人纵火案也与神秘人有关，那甘薇动手杀人背后，肯定还有人在暗中操纵。
甘薇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吗？还是稀里糊涂，就做了捅进卢平安胸口的那把刀？
霍忱直觉这女人仍然有所隐瞒，警告道：“甘薇，你如果是在替某个人隐瞒，那大可不必。要是担下所有罪名，你这辈子恐怕都出不来了。但要是有人在背后教唆，那案件性质就变了，你可能还有机会出狱，陪浅浅一起长大。”
甘薇呼吸一窒，很明显的动摇了一瞬，但很快，女人就又恢复固执的模样，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动不动就拿出来当挡箭牌。
霍忱磨了磨后槽牙，也不跟她纠缠，摆摆手道：“送拘留室去吧。”
滕晓萌看出霍忱还有后手，坐着没动，让助手帮忙带甘薇出去。审讯室的门打开，霍忱状似不经意的说：“晓萌，看看简星来没来，来了的话就带过来。”
甘薇虚弱的步伐踉跄一下，装作走不动路的样子，悄悄支起耳朵听。
别说霍忱和滕晓萌，就连初出茅庐的助手，都能看穿她这点小动作。助手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霍忱，发现组长正看向这边，用眼神示意，便故意放缓了步子，任由甘薇拖延时间。
滕晓萌很机灵的用疑惑的语气应道：“他也要问？”
“问，必要的话上点强度。小孩子，嘴巴没那么紧。”霍忱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快去，别耽误时间。”
滕晓萌不敢再多说什么，起身就往外走，助手催促着甘薇，女人赖着不走，拼命回头喊道：“跟小星儿没关系！你听到没有？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能伤害他！”
助手哭笑不得的拉着她往外走，心想组长演的真像，看把这嫌疑人吓得，还真以为他会刑讯逼供呢！
滕晓萌跟在后面，仔仔细细观察甘薇的反应，很快就意识到，简星恐怕真的跟案件有关。不然的话，甘薇不至于着急成这样。
她心里猜测着简星到底在案件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沉吟着迈出审讯室时，忽然看到简星牵着傅浅语的手站在对面。傅浅语哭得眼睛红肿，少年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双眼幽静如潭水，漆黑的瞳孔之中，满是不符合年纪的深沉和冷淡。
甘薇也看到了他们，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傅浅语，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
简星牵着女孩走上前一步，轻声道：“甘姨，浅浅很坚强，你看，她已经不哭了。”
傅浅语紧紧抓着简星的手，想要再凑近一些，却被少年微微用力，拉了回来。
“浅浅，我们说好了的。”简星嗓音温柔，语气却隐隐藏着警告，“甘姨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我们回头再来看她。”
傅浅语看看他，又看看甘薇，不安的点头：“哥哥，我都听你的。”
甘薇贪婪的注视着女儿，最后深深看了简星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她听懂了简星的提醒——她只要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多说多错，她不能画蛇添足，拖他的后腿。
滕晓萌有些遗憾，她本以为这三人碰面，甘薇情绪失控之下，能暴露更多线索，谁知简星几句话就让甘薇冷静下来，完全没达到预期的效果。
她不得不用全新的目光打量简星，示意道：“进来吧，轮到你了。”
这小子年纪不大，却难缠的很，甚至有种莫名慑人的气势……这样的对手，还是留给组长去对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