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人类的爱慕&人身蛇尾
55人类的爱慕&人身蛇尾
他贪图霍忱的美色？
柳羽涅细细琢磨着这句话，心中隐隐有些触动，可还没等他琢磨明白这心弦的拨动是因为什么，脑海里就忽然跳出一副陌生又莫名熟悉的画面——
英俊高大的男人压在他身上，铅灰色的眼眸定定的凝视着他。他的双手娴熟地环过对方的脖子，明明是人类的形态，四肢却柔软灵活，蛇一般缠绕攀援。男人唇角勾着浅笑，渐渐俯下身来，削薄的唇一点点靠近，最后贴上了他的……
唇齿纠缠，相濡以沫。
所以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他……接受了人类的吻？
柳羽涅怔在原地，化作一尊纹丝不动的石像。
仍然乖巧跪着的人偶歪了歪头，发出女孩不解的话音：“柳仙哥哥怎么了？”
人偶扭头朝向另一边，又发出黄九重不屑的嗓音：“被说中心思，心虚了呗。芊娘，你不要跟这些狐狸啊蛇啊的学，他们最会口是心非了，表面上风光霁月，其实心里那些小九九……啧，我都不好意思说。”
芊娘年纪小懂得少，但非常好学，听到黄九重这么说，反倒更兴致勃勃的想要追问，可还没等她问出口，公寓大门就传来响动，有人开门进来了！
芊娘怕被发现，只来得及丢下一句“柳仙哥哥再见”，就急匆匆的解了术法。
“砰”的一声，草茎编出来的人偶原地崩散，化作漫天散落的粉色花瓣，恰好落了快步走进来的霍忱一头一脸。
霍忱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四周。花瓣飘落他的肩头衣袖，其中一片，恰好落在他的睫毛，衬得那浅色的眸子流光百转，琉璃般摄人心魄。
柳羽涅被声音惊动擡起头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认得这漫天的飞花，那粉色的花瓣精致小巧，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是芊娘最喜欢的桃花。
柳羽涅记得师父尚在时，芊娘就在自己的洞府前种了一棵桃树，以法力仔细照料，一年四季都繁花盛放。
他那时日日经过，却不懂桃花有什么特别，能让小师妹如此喜爱，现在才知道，何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花本也是美的，娇嫩芬芳，艳艳似火，但落在那个人眉梢发尾时，就像是美人有了魂魄，画龙点了明睛，水墨动了波澜，一切都活了过来。
他为什么没有拒绝霍忱的吻？他为什么会沉溺在那双铅灰色的眼眸中？
就算那时候他神志不够清醒，但如果换做旁人，他是绝对不会容忍对方如此亲昵的碰触的。
所以……为什么是霍忱？
——就像你贪图那个叫霍忱的人类的美色一样！
黄九重的断言犹在耳畔，柳羽涅恍然大悟——是了，这是因为，他觉得霍忱比这世间绝大多数人类都要好。
这与性别无关，也与美色无关。而与他认可霍忱，欣赏霍忱，甚至是需要霍忱，离不开霍忱有关。他是因为这些，才觉得霍忱是如此特别，哪怕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都是闪烁着光彩的，都是与其他人不同的。
这个男人，是真的走进了他的心里，所以他才会允许被碰触，被亲吻，被打破那层看不见的界限。
然而，他想通了，明白了，却又生出更多的疑惑和不安。
霍忱吻了他，这应该意味着，他是喜欢他的吧？
就像许仙亲吻白娘子，就像当年供奉他做家仙的许家少爷，在点点红烛旁亲吻自己的新娘……亲吻这个动作在人类的世界里，应该不会再代表其他意思了吧？
他居然被一个人类爱慕了。
而他，居然会因为这份爱慕而心生喜悦。
柳羽涅下意识的擡手抚上自己的胸膛，那里正砰砰的跳动个不停，血液顺着血管奔流到四肢百骸，让他的皮肤滚烫，嘴唇殷红，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艰难的把视线从霍忱身上移开，不经意间，瞥到不远处的窗户。夜色已深，玻璃如明镜一般，倒映出他此时的模样——淡粉色的蛇鳞纹路顺着下巴渐次浮现，像是凭空绘制了一副妖冶精致的纹身。
柳羽涅悚然一惊，急忙侧过头去，从侧对改成背对着霍忱。
霍忱正疑惑着房间里落满的花瓣，没注意到柳羽涅的小动作，不解道：“这是怎么弄的？”
柳羽涅悄悄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闷闷的说：“你快出去。”
霍忱这才发现他把自己给藏起来了，先是一愣，然后想到了什么，会心一笑——这小家伙，该不会是想起之前的事，所以害羞了吧？
他走到柳羽涅旁边盘膝坐下，把手里的饭菜递到鼓鼓的被子旁边，故意晃了晃：“我今天买了特别好吃的鳗鱼饭，网红店，排队很久才买到的。足足买了三份，够某个小馋猫吃到撑。”
他本以为用饭菜勾引一下，就能让馋嘴的小家伙乖乖从被子里出来，谁知等了半天，却只等来柳羽涅裹着被子，一点点往远处挪动。
“你快出去。”柳羽涅坚持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霍忱唇畔的笑意淡去了些，迟疑道：“你这是……躲着我？”
柳羽涅没有反应。
霍忱见状，神色彻底冷下来，轻声道：“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短暂的沉默后，柳羽涅含糊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我记得是你送我回家，谢谢你。”
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柳羽涅却只记得他送他回家？
霍忱定定看着缩成一团的柳羽涅，面无表情，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柳羽涅若是此时能探出头来看看，就会发现男人的眼神如刀锋般锐利，慑人又危险。
可惜他此时自顾不暇，只想着快点赶走霍忱，别暴露了自己真实的模样，也就错过了男人暴露本性的这短暂片刻。
几分钟后，就在柳羽涅撑不住，想再次开口赶人的时候，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霍忱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柳羽涅死死抓着被子裹住自己，已经变得尖锐的牙齿切入殷红的唇，瞬间割破了柔嫩的皮肤，淌下细细的血线。他听着霍忱离开时发出的声响，本就如擂鼓一般的心脏，更是传来钝钝的疼痛。
他很想叫住霍忱，让他不要走，他想像变成小蛇那时候一样整日缠着他，在他温暖宽厚的胸膛上肆无忌惮的打滚……但是不行。
师兄警告过他，发情期一旦出现，就会越来越不受控制，以霍忱的人类之躯，是无法再承受一次被失控的他缠的晕过去的风险的。